今晚夜竟是極。

皓月當空，群星璀璨。

澹臺燁終於在花園的接風晚宴上，看到了自己的五皇弟。

在他的棋局裡，流刃是很重要的一枚死棋。

自他將流刃派到大齊那一日開始，便是再也不需要流刃回來。

倘若北冥澈能依他之意於大齊朝他開放三郡，他便將流刃調派過去，繼續為他效力，但若計劃失敗，流刃作為知道所有的人，便該與大齊訌一起落下帷幕。

流刃的生死在他眼裡並不重要。

「臣弟，拜見天皇！」

花園，除澹臺燁之外，宴會足足設有二十桌，左右各擺十桌，桌上食純釀應有盡有。

列席之人多為朝中顯貴，千葉空在，北原倉介攜其妹北原櫻子亦在。

除此之外，皇后德川秀姬亦出現在宴席上。

德川秀姬出貴族，以賢惠聞名，膝下育有兩子，其中一子深得澹臺燁寵，名曰澹臺盛。

此時主位，澹臺燁端直坐在那裡，深邃黑目落向正前方的流刃，明明眼睛還帶著笑意，流刃卻覺得那兩道就像是刀子，在他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皇弟不遠千里為我扶桑祈福，而今歸來，朕便替扶桑萬民敬你一杯。」澹臺燁開口時，自有宮中端著托盤走向流刃。

托盤上有杯，杯中有酒。

不管是千葉空還是流刃本人，都覺得澹臺燁斷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這酒里手腳，還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毒死他不？

流刃抬手端過酒杯，面無波，「謝天皇！」

「辛苦!」

澹臺燁舉杯飲盡時，流刃亦喝盡杯中純釀，並無不妥。

「皇弟既是歸來，住在千葉老將軍的府邸一兩日尚可，時間長了怕是要傳出什麼不好的傳言，自你回來，朕便命人將雍華殿拾掇出來，今晚你便不要與老將軍回府，直接住過去，也方便你我兄弟敘舊。」

澹臺燁在眾人面前將話說的這麼明白，流刃並沒有拒絕的餘地，「是。」

這件事早在千葉空跟流刃的算計里，倘若天皇執意將流刃留下來，那麼千葉空便會將自己麾下四大金剛一併留在宮裡。

所謂四大金剛，就如同是中原的暗衛，需要時現，不需要時匿無蹤。

這種事不需要流刃向澹臺燁彙報。

縱然外界對流刃的傳言眾說紛紜，可此時坐在花園裡的員心裡都清楚，在千葉空與天皇關係如此張的時候這位五皇子的出現，無疑威脅到了天皇的地位。

待流刃席，宴席正式開始。

流刃為五皇子，自是坐在左上位，其次為千葉空，再然後便是北原倉介跟他的妹妹。

竹樂起，舞姬翩翩起舞，再無人議論政事。

主位上，澹臺燁餘瞄到北原倉介的妹妹似是微熏，於是看向坐在邊的皇后。

德川秀姬一直都是澹臺燁的助力，見其眼心領神會，緩緩起走向北原櫻子。

這會兒坐在北原倉介旁邊，北原櫻子只覺腦袋昏沉，下意識靠在自己哥哥上。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北原櫻子長相清純，如凝脂，如丹朱，雙眼如秋水笑起來時瀲灧含波，明亮異常，櫻靜間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十分可。

花園燈火如晝，亮映襯下北原櫻子臉頰緋紅，特別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半藏打聽的到消息的確是聞，哪怕北原倉介再喜歡他的妹妹，卻從來沒有於人前，哪怕是妹妹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喜歡。

他很會拿自己與妹妹相的分寸，不任何人誤會，甚至是妹妹。

所以世人只道北原櫻子到了這個年紀還住在兄長府邸，單純是北原櫻子眼太高，並無別的原因。

「北原君。」德川秀姬由著兩個相陪走過來。

北原倉介聞聲起，恭敬施禮，「微臣叩見皇後娘娘。」

「沒什麼，本宮見櫻子小姐不勝酒力，這宴席還早，若睡在這裡難免吹風著涼，宮裡有地方，本宮人扶稍作歇息，如何？」

北原倉介猶豫，畢竟眼下皇權與軍權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他雖未表態，可心裡卻是不願出兵權。

「北原君怕本宮會害櫻子小姐？」德川秀姬長相併不是傾國傾城那一類，但勝在嫻靜端莊，優雅俗。

既是皇后將話擺到明面上，北原倉介反倒失了警惕，「微臣不敢。」

「來人，把櫻子小姐扶去清殿休息。」德川秀姬邊得令，當下過去扶起已經醉在桌上的北原櫻子。

北原倉介的視線不自覺的跟過去，「多謝皇後娘娘。」

德川秀姬淺笑，「北原君喝的盡興些。」

北原倉介拱手時，德川秀姬已然轉，回到自己座位。

小小曲，沒人將其放在心上。

歌舞正盛，員們喝的正酣。

這會兒有走到流刃側倒酒。

就在退後之際，流刃手裡多了一張字條。

他看似不經意打開字條，臉微變。

千葉空原是與北原倉介閑聊，回時發現流刃神異常，不湊過去，「有事？」

「沒事，今晚本皇子怕是不能與老將軍一起回府。」流刃躊躇一瞬，選擇不與千葉空說實話。

千葉空微微頜首，「五皇子放心，稍後老臣回府，自會將四大金剛派過來護在雍華殿。」

「多謝。」

流刃沒有與千葉空閑聊太久，稍後以不適為由起離席。

雖說宴席是為流刃所設，可席到一半兒也不能因為他離席就草草結束。

且說流刃離開花園后，先是依引領去了雍華殿。

殿之後，流刃退了所有伺候的靜默坐在桌邊，隨後將袖字箋拿出來，展平。

『速來永寧殿』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流刃搖。

他哪怕覺得事有異，當下這個節骨眼兒最忌輕舉妄，可字箋上的筆跡還是讓他蠢蠢。

永寧殿是流刃母妃生前居所，而字箋上的筆跡是當年伺候在母妃邊最己的井上織雪的字跡。

井上織雪，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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