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北冥狄，景帝他坐過來。

北冥狄也不客氣，當即起行至桌邊落座，「皇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彼此彼此。」景帝瞧了眼桌上棋盤，「陪朕下一局？」

「臣弟戒了。」

北冥狄無比認真且鄭重解釋，「玩喪志。」

「你便是不玩，也沒見你有什麼志向。」景帝不強求北冥狄，「那朕便自己與自己下。」

「皇上當真要把皇位傳給平王？」北冥狄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跑到皇宮，就是為了印證這一消息。

北冥澈手執黑子，落盤，「你不捨得？」

「臣弟一直都對那把冰涼涼的椅子沒興趣，就是好奇，皇上怎麼捨得將那把椅子傳給平王，皇上不打算把皇位留給佟無瀾了？」北冥狄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原是想找容祁打探一二，可沒找著人。

景帝聞聲，著白子的手微頓，「昨日朕夢到佟兮了。」

北冥狄難得沒有打斷景帝，只抬頭看過去。

「自朕認下佟無瀾，每每佟兮夢都不會與朕相見，朕只遠遠的看到背影，但這一次，朕看到兮兒了，在朝朕笑。」

「有可能。」北冥狄本能得出結論。

「什麼？」景帝抬頭，狐疑問道。

「臣弟是說……平王登基這件事，皇上真的想好了？」

北冥景落下手中白子，「這些年朕虧欠澈兒的太多太多，他能不計前嫌臨危授命已是難得，倒不像某人，就知道躺在自家炕頭上熱乎，半點不知道為朕分憂。」

北冥狄撇撇，「皇上冤枉臣弟了，臣弟那是真暈。」

景帝不與北冥狄較真兒，「這些年朕為帝時沒有為大齊做出貢獻，為人兄長又經常無視你的存在，不過你放心，待朕為太上皇，沒事兒就去你府上，你我兄弟也該好好獃在一起敘敘舊……」

「臣弟沒空。」北冥狄雙目落在景帝上，語氣誠懇的讓人心塞。

北冥景握著黑子的手一，「你很忙嗎？」

「也不是很忙……」

自從上次昏迷，害的小猴子母親險些喪命之後，北冥狄便將府里那些孩子送回各家，都是父母掌心裡的寶，若有個三長兩短，他擔不起責任。

如今他雖然很閑，但北冥狄知道，他早晚會忙起來的。

「瑾瑜啊，朕現在還是皇上，你說話最好過過腦子。」北冥景縱然對膝下三位皇子虧欠甚多，但對北冥狄，他自覺還是寵的。

畢竟換作另外一個人敢與他這般說話，早就去喝孟婆湯了。

北冥狄也知道自己剛才說話過於直白，「臣弟的意思是，皇上不打算再找小皇子了嗎？」

「找。」

北冥景心思不在棋盤上，隨意落子，「只是隨緣了。」

就在北冥狄開口時，景帝突然抬頭，「如果，朕的意思是如果當初朕沒有把佟兮接到宮裡，結果會不會不同？」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北冥狄也曾與容祁探討過這個問題。

那時他後悔，如果他能豁出命阻止佟兮宮，那佟兮現在會不會還活著？

容祁的回答與他現在一樣。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隨著平王登基的日子越來越近，金鑾殿上發生兩件大事。

第一件，某一日失蹤已久的佟無瀾突然現刑部公堂，親口承認他並不是昭殿的小皇子，而是顧北川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傀儡而已。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為丁酉公審佟無瀾時，宮裡姚石親自送來一滴龍，滴認親之後，佟無瀾被判凌遲。

第二件便是務府葉真突然出現在金鑾殿，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小猴子及其生母葉雪。

葉真於金鑾殿前，親口承認自己是顧北川早早埋在皇城的智者，除他之外，聞卿、魯明、庚博遠還有柴怡是另四位智者。

他們的目的十分明確，助顧北川推翻北冥皇朝，且他親口證實，獨孤艷一案的的確確是顧北川策劃的謀。

非但如此，葉真將自己那些過往一併和盤托出，他背叛顧北川不是因為顧北川已死，而是那位穎川王沒有信守承諾，照顧好他的兒。

金鑾殿前，葉真與葉雪上演一出催淚大戲，聞聲傷心，見者流淚。

這場景天歌沒瞧見，這會兒正坐在世子府的院子里，聽容祁描述細節。

「你是怎麼知道的？」院中鋪著絨的石凳上，天歌狐疑看向自家夫君。

昨日離開世子府上朝之際，天歌不小心打了一個嗝，又不小心被容祁看到，然後天就塌了。

容祁死活拽著去找屈平，屈平那會兒還在睡覺，是被容祁從被窩拽到椅上再推出來給天歌把脈。

天歌就因為這，沒上早朝，沒看到那一幕。

因為有個好夫君，今天也沒上朝。

好在天歌覺得不上朝這件事也並不是壞事，於是便由著容祁胡鬧。

「但凡上朝，我就雷伊趴去金鑾殿，若有誰敢說我家媳婦一個不好，我就超度他。」

明明是發狠的樣子，落在天歌眼裡卻像極了一隻剛滿月的小狗，特別可，「我聽人說，佟無瀾是四海商盟找到的？」

「嗯。」容祁認真點頭。

「葉真與葉雪的關係，你也早就知道？」天歌又問。

「嗯。」容祁想了想，「也沒多早，剛查到不久。」

「是……菩提齋抓了他們？」天歌連續問道。

容祁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俊容迎著，風華萬千，「不是，是從……」

「我懷有孕這件事，你都與誰說了？」天歌截斷容祁的話，淺眉微挑，狐疑問道。

容祁愣了片刻，而後細數，「古若塵、軒轅瑯、君無殤、逍遙王……」

看著細細掰著手指頭的容祁，天歌眼中流淌過一抹淡淡的瑩。

生死與共走了這一遭，如何看不出容祁在撒謊，不管是佟無瀾還是葉真，皆是在那夜懸崖之後出現的。

所以那二人必是被菩提齋齋主虜了去。

倘若菩提齋齋主已死，按道理這兩個人也不可能活。

但此刻，這兩個人非但活著，還坐實了顧北川的罪行。

他們這樣做，無疑是為北冥澈登基鋪平路。

想想佟無瀾失蹤的時間，再想想葉真的份，想想菩提齋齋主唯獨他們活下來的目的。

再想想……

天歌忽然停下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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