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影如絹。

天歌獨自坐在床榻上，遙窗外懸月，難得安靜。

中毒一事雪瑤做的這樣明顯，當是篤定自己會死，死無對癥。

到底是誰給的自信？

連屈平都覺得棘手，是把孟帝師都出山的劇毒，又是何人所為？

太多疑問縈繞心頭，天歌困意全無。

風微。

一抹絳紫影飄然而至，猶如神邸。

天歌還沒來得及驚訝，皓腕便已被來者握於掌心。

突如其來的熱度使得天歌臉頰微紅，心跳一瞬間停滯又一瞬間心跳如鼓。

竭力控制緒，故作鎮定的沒有把手腕回來，直至到一溫暖細流自掌心傳肺腑。

天歌震驚之餘想要手，握住皓腕的力道卻在加重，「別。」

「盟主不必如此，天歌已經無礙。」天歌抬頭看向對面男子，水明眸微微盪起一漣漪，難以言喻的劃過心間。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眼前男子饋贈，心境卻如初時般的一塌糊塗。

偏偏造化弄人，負深仇。

而他，心有所屬。

金面下，容祁那張俊容異常肅冷。

屈平沒有騙他，天歌毒素確已盡除，但劇毒所到之經脈皆有損傷。

很難想象擂臺上，眼前這個人到底承了什麼。

而他惱恨的是，在天歌最危險的時候自己只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眼睜睜看著在生死邊緣掙扎。

他是容祁，所以連走近的資格都沒有！

而此時，他是溫玉。

「調息。」傾盡所能之後，容祁鬆手。

天歌瞭然，盤膝闔目，緩慢調真氣之外力融合。

數息之後，天歌睜開眼睛，「多謝盟主。」

「武院之事溫某已知，大姑娘以為下毒者為何人？」容祁說話時，重新將天歌的手腕握在掌心。

天歌不明所以，片刻訝異心慌之後自我調整，或許溫玉只是想確定自己真氣是否中和。

「雪瑤。」天歌從不懷疑雪瑤在這件事上的主，「至於劇毒出，天歌不知。」

「能依附在信紙上，中毒之後亦可在蟄伏八個時辰，毒發時又如洪水猛，依屈平之意，當世江湖能配出這種劇毒的，除了四醫再無旁人。」

「會是……」

「然爾這個人定不會是江湖四醫，屈平自不用說，裴卿沒做過，剩下兩位皆與溫某有些，溫某可以擔保不是他們。」容祁肅聲開口，握著天歌皓腕的手卻始終沒有移開的意思。

而他忽然發現，天歌竟然不排斥，甚至沒問自己為何會有這種作？

不問正好。

握個夠。

「若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天歌面驟凝，最怕的，就是這種敵暗我明。

容祁寬，「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溫某會詳查。」

因為前世主張，天歌對江湖上人或事的了解並不深，即便有心想查亦不知從何查起，是以目激。

激之餘多還有些小心跳，手被溫玉這般握著，是在乎的。

「謝如萱，你信得過？」容祁完全忽略掉天歌不時瞄向手腕的目，正抿。

天歌微怔，之後點頭，「盟主覺得天歌做的不對嗎？」

「你打過仗，應該知道留一個不太確定的人在邊會無端增加多變數。」容祁不是覺得天歌不對，只是覺得在謝如萱上的用心，值不值得。

「我知道，可即便是確定的人變數也不會。」天歌一瞬間想到白澤，「元帥當初沒有看錯人，只是人心易變而元帥重義，看重人卻忽略了人……」

容祁沉默，他不否認。

「盟主放心，這是我給謝如萱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執迷不悟，我便放手。」天歌這麼說也是這麼想的，是看中謝如萱，卻不代表會無底線縱容。

說到放手，天歌視線再次落向皓腕，「盟主……」

「雖然力損，但好在一人戰已經結束。」容祁知道天歌開始懷疑自己握手的機了，按道理這句話說完便是他回手的好時機。

可他捨不得。

那就繼續握著吧……

聽到『力損』四個字，天歌無比強烈的好奇心又往下了。

「楚有簡滄冥，趙有藺青川，蜀有百里晟，燕有岳雷，但齊除了天歌，古若塵君無殤跟蘇狐皆為強者，四人戰天歌有信心再得一塊浮生牌。」天歌自通道。

容祁承認天歌說的不錯，但他對蘇狐不放心啊！

「蘇狐……」

「蘇狐平日雖任些，關鍵時刻應該靠得住。」天歌這樣解釋，但其實自己都不是很確定。

容祁覺得天歌對某狐的評價真是太謙虛，蘇狐平日那任？

關鍵時刻靠他？

「那就好。」話題已盡，容祁終是手，「保重。」

「我會。」天歌點頭之際，容祁影已消。

手腕熱度未減，天歌不垂眸，心底深那漣漪漸漸平靜。

與溫玉，終不可能……

因天歌中毒一事，原定隔日開始的四人戰往後推遲三日。

對於孟臻孟帝師的這個決定，餘下四國均無異議。

拿言奚笙話說，他寧可得罪北冥淵，哪怕是齊景帝作出這種決定他都有可能提出異議，但換孟臻，誰也不敢瞎曰曰。

孟臻這兩個字，絕對是威震九州的名字。

皇宮，延禧殿。

房間里氣息凝重，孫嬤嬤將沏好的茶擺到桌邊，依楚太后之意恭敬退離。

見楚太后手提壺，孟臻直接起，袂生風般拎起茶壺走到牆角一株散尾葵旁邊。

滾燙茶水就這麼被孟臻倒進栽種散尾葵的瓷缸里，熱氣騰騰。

「好好一株散尾葵就這麼被你澆死了。」楚太后惋惜似的搖搖頭，「整個大楚也只有你敢在哀家面前放肆。」

「我還能更放肆。」孟臻音落時，紫砂茶壺瞬間化作末，悉數掉進瓷缸里。

楚太后極度無奈，「都大把的年紀了，還這樣淘氣。」

「我淘氣？我若真淘氣現在就把你扛回太學院！」

此時這位在眾生眼中白銀髮，仙風道骨的老者卻在楚太後面前憤怒的像個孩子，氣鼓鼓回坐桌邊，「你當我不知道，散尾葵跟君山小葉一起有什麼作用！」

所以說楚太后在孟臻進來時本沒想沏茶給他，是眼前這個老東西非要喝。

又沒辦法當面告訴孫嬤嬤換茶，結果就被發現了。

猝不及防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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