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默離開已有兩日，天歌在其留下的諜路名單里看到了悉的名字。

齊宮裡的老太監，陶央。

許是衛子默為表明態度，陶央竟主找到天歌。

夜漸濃，皇宮教奴房左側有一間常年廢棄在那裡的柴房，院中有口枯井，枯井旁邊野草瘋長，閑置的屋子窗欞破敗，門板早已被風雨侵蝕的失了。

天歌走進院落的時候，覺到屋裡有一抹微弱的氣息。

知道，陶央到了。

果然，當天歌邁進門檻時，一抹佝僂影朝前迎了兩步，「老奴拜見大姑娘。」

未過花甲卻已鬢角如霜，陶央軀佝僂，瘦小，臉如枯骨般無。

在其拱手施禮時，天歌發現陶央那雙手上長滿凍瘡。

「我若沒記錯，你曾是務府總管。」前世為獨孤艷時便聽過此人，只不過當時陶央雖不是總管但還在務府，不想如今已經淪到教奴房，境遇當不是很好。

「前塵舊事，不提也罷。」縱有幾分凄涼，陶央卻未顯出半點卑微之。

「的確。」天歌點頭。

「老奴前日收到衛世子令，依衛世子所言，大姑娘亦是吾主。」陶央說話時，再次施禮。

天歌暗驚，衛子默竟是這樣吩咐的？

寵若驚。

「該怎麼說，老奴其實算不得衛在齊暗藏的細作，只是看不慣這宮中黑暗又尋不得明主，便走了這條路。」陶央代的徹底，眼中是完全的信任。

天歌沒有打斷陶央，由著他繼續說。

「近段時間宮裡的大事，想來大姑娘也清楚，這裡面有什麼貓膩老奴怕還不如大姑娘知道的多。」

陶央想了片刻，「老奴約大姑娘過來，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準太子妃葉芷惜正在暗中搜羅佟貴妃與文府教習沈辭陳年舊事，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天歌愕然，「有這種事？」

「不過依老奴所知，葉芷惜暫時沒有查出什麼。」陶央據實道。

「因為本就沒有什麼。」那日梅院葉芷惜的確撂下過狠話，天歌也想到葉芷惜會報復，卻沒想到報復的手段這樣極端。

求而不得，便心生摧毀？

多大仇需要這樣！

葉芷惜也是太閑了！

天歌並沒有與陶央多呆，來日方長，他們以後面的機會有的是。

離開時天歌有徵求陶央的意見，如果他想離開教奴房，自己可以替他想辦法。

陶央搖頭。

整個皇宮，只有教奴房的最多。

但凡被貶至教奴房的宮人必是犯了不可饒恕又罪不致死的錯，這些宮人心裡藏著的，最值得深挖。

夜涼如水，繁星當空。

天歌走在通向延禧殿的甬道上，腦海里浮現出沈辭醉酒時淚灑梅林的場景，親眼見證過沈辭長，便對佟貴妃心生出無限遐想跟讚歎。

風起，天歌突然停下腳步。

前面往左便是重華殿，天歌忽似想到什麼，轉走向重華。

月下，天歌腳步漸急，心臟好似被誰用手攥著，時舒時，難以名狀的焦慮跟期待讓連步伐都有些不穩。

終於，天歌在重華殿旁邊一棵參天古樹下停住腳步。

這是一棵經曆數百年滄桑的巨杉，樹榦十人可圍，樹葉呈鱗片狀樹枝生長，終年常綠。

毫不誇張說，沒齊宮之前，已有此樹。

就算沒有國法律條規定此樹乃齊國長盛不衰的象徵，但從歷代帝王對它的重視程度來看，它絕對是皇宮重點之重的呵護對象，單從鑄在它周圍的赤金護欄就可以證明。

問題，就在護欄。

誰能想到呢，在巨杉護欄的下面，有一暗格。

重華殿是宮中忌，是以平時很有人經過，大多數宮太監為避嫌都會繞著走。

此時靜夜，四周無人。

天歌有些張的蹲下，悄然打開暗格。

裡面的場景令瞬間眼紅。

那個人，還活著。

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個人，只知道上一世還是獨孤艷的時候那個人便存在。

實際上，那個人並沒有給提供很多消息。

天歌的是，在銀面跟烈雲十三宗慘死之後，為獨孤艷的邊已無故人。

那個人，仍在。

沒死就好。

天歌無比心痛又拿出暗格里的件，每一張都看的十分仔細，那些並不是很重要，卻都圍繞一件事，便是佟貴妃。

直至讀到最後一條，天歌驚覺字箋上的容竟與陶央所言如出一轍。

那人提醒，葉芷惜想要敗壞佟寧的名聲！

「不管你是誰，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天歌叩好暗格，緩慢起。

字箋在手裡化作灰飛，天歌眼中閃爍出璀璨芒。

一直都知道那人初衷，彼時為獨孤艷，明明知道那人對寄予厚，卻沒有深究佟寧死因以及當年夭折的小皇子。

是人非，而今不管是為了那個人還是自己，都會將佟貴妃一事查個水落石出。

沒有在重華宮逗留，天歌終是折返回延禧殿。

殿門一刻，酒香四溢。

偌大梨園中，容祁一襲白獨自坐在石臺旁邊，手持玉壺，長發如瀑，乍看宛如謫仙降世，驚艷絕絕。

這才是容祁。

天歌承認自己對容祁的偏見里絕對不包括這副皮囊，縱這一眼，便似驚鴻一瞥。

這隻怕是此生所見，最風景……

酒不醉人，人自醉。

天歌片刻癡迷之際，容祁亦看到了剛剛走進來的，於是朝舉杯，「要不要過來喝一杯？」

看起來笑靨如花的容祁，心並不好。

昭殿這三個字是他此生不願提及之痛，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怎會流落異鄉。

郁妃待他如親子他恩，他亦當郁妃如生母，可終究不是。

他的母妃，死的冤枉。

「這麼多？」

天歌走近時方才發現，石臺下面竟然擺了整整個三十個長頸玉瓶，容祁腳下空了五個。

「早知道大姑娘賞臉，本世子多準備一些好了。」容祁微熏，舉著手裡酒壺遞向天歌，微微抬起的下顎弧度近乎完。

尤其那雙眼，璀璨如子夜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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