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打從衛子軒被人捅死在世子府，蕭文俊突然失蹤跟謠言往生卷莫名其妙傳的滿天飛這些糟心爛事兒比起來，此刻李誠瑞稟報的事，終於讓北冥淵覺到一愉悅。

他不自知，但握著硃筆的手明顯鬆弛。

「楚太后怎麼突然想讓天歌來宮裡住？」北冥淵擱下筆，緩靠在龍椅上，微側眸。

李誠瑞依舊弓，「聽延禧殿的宮說，楚太后近段時間經常失眠，半夜屋裡燈總是亮著，應該是在思念楚玥郡主，這才想到讓大姑娘宮住幾日，以解相思。」

北冥淵吁了口氣，「當年那個叱吒風雲所向披靡的楚太后，終究是老了。」

歲月無聲，卻在無聲中帶走了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

曾經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為回憶。

他，亦是。

「獨孤近段時間在忙什麼？」北冥淵收斂眼底那份悲茫，冷聲問道。

李誠瑞心裡一，好像自獨孤瑾死了之後主子很提到這個人，似乎淡忘了一般。

「回太子殿下，獨孤側妃除了每日到永延宮給正妃請安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奉天殿里，修養。」

北冥淵可以忘，但李誠瑞不會。

「葉芷惜……」如果不是李誠瑞提起，北冥淵當真不記得宮裡還有這麼個人。

在北冥淵眼裡，葉芷惜存在的意義，只是他登基稱帝一個不可或缺的準備。

見主子重新握筆，李誠瑞暗自舒了口氣。

「你說……」北冥淵突然抬起頭，「這世上有起死回生嗎？」

李誠瑞后脊梁骨颼的冒出涼風，「沒有，老奴堅信這世上沒有此說。」

書房一片沉寂，北冥淵視線落回奏摺，不時筆。

龍案旁邊，李誠瑞緩了好久，才無聲退出書房。

獨孤艷，只怕會為伴隨主子這一生的忌……

魚市南無館，黎嘯天遵照天歌的意思，出錢出力助賽金花於寒市建五開間的作坊，起名金翠坊。

賽金花可以瞞南無館在背後出力的事實，卻無法瞞自己是金翠坊的東家。

因為在裡面作胭脂水的役丁，都曾是金翠樓的姑娘。

南無館的承諾一一兌現，賽金花為表示自己的誠意，遂將金翠樓在天閣有一間換室的告訴給黎嘯天且了鑰匙，並與其約定時間。

賽金花想見天歌。

重建諜路一直都是天歌最期待的事。

是以當晚，天歌便從黎嘯天那裡拿了鑰匙天閣。

出口，賽金花正在金翠樓三樓雅間等。

石門開啟一瞬，天歌慨賽金花也是奇人，竟然在天閣與金翠樓之間修通了這樣一條道。

「姑娘坐。」賽金花見天歌走進來，起相迎。

「賽老闆客氣。」天歌從容落座時，方才發現靠近左側本該由窗欞遮擋的地方卻是一面很模糊的形似琉璃材質的鏡子。

見天歌疑，賽金花笑言，「這兩面鏡，是我偶然從海外弄到的新鮮玩意，人在裡面可以過鏡子看到外面，而外面那些人看到的，不過是三張人圖。」

依賽金花所說，天歌的確可以通過鏡面看到外面的景象。

這是第一次金翠樓，三層樓屬里鏤空的建築，一樓正廳設有高臺，臺上數名子正扭姿，鶯歌燕舞。

竹聲聲醉，人事幾番新。

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天歌忽然想到那晚溫玉說的一句話，這裡的人，有多不由己。

「們跳的是不是很。」賽金花順著天歌的視線看過去，「最後一排左手邊那兒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桃紅，昨晚被個畜牲擰斷手臂……」

「南無館可以替桃紅姑娘擰斷那畜牲的脖子。」天歌收回視線，正抿。

賽金花聞聲眼睛一亮，「姑娘說的可當真？」

「只要賽老闆一句話，南無館沒有得罪不起的權貴。」天歌並非信口開河，如今大齊皇城敢跟逍遙王北冥狄公然板的還沒有。

青玖門如何？

不也滅在南無館手裡麼。

當然，很清楚北冥淵之所以沒有為難自己這位皇叔的原因不是逍遙王厲害，主要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折騰不起。

賽金花點頭，「我信你！」

接著，兩人就如何在金翠樓創建諜路開始進行細緻的分析跟探討，每一步當如何走，員收錄當有什麼樣的考核都要非常重要。

一子錯，滿盤皆輸。

桌上有茶，二人說到口時會端茶潤。

兩個時辰，猶如彈指一揮間。

預期規劃大致有了廓，天歌端過茶杯輕抿時，視線不意落向一樓，然後就噴了！

「姑娘沒事吧？」

天歌拭過角，臉脹的通紅，「失禮。」

因為注意到天歌的視線，賽金花自然而然看向一樓，微蹙眉，「不對啊……今天來的世子里似乎多了一位。」

天歌沒怎麼聽清賽金花說什麼，只道某人招蜂引蝶的本事堪比葳蕤盛放的牡丹花。

白勝雪，黑髮如墨。

微微一笑已是芳華無雙，更何況某人在眾多子簇擁下，笑瞇了一雙風霽月的桃花眼。

怎麼就那麼不順眼，好想過去揍一頓呢！

「容祁怎麼會來？」賽金花驚訝不已，「他那般長相應該不缺人吧……」

「除了長相哪有半點涵。」天歌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容祁。

賽金花笑了，「如容世子那般盛世本不需要涵，你瞧見了，姑娘們撲的多歡實。」

天歌不再開口，怕自己會無意中暴緒。

就在這時，三樓對面的房間里有人推門走出來。

相較於一樓的紛繁喧鬧，二樓才真正是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只要出得起銀子皆可到二樓春宵一度。

反爾是三樓，能不能上去便不是銀子的問題。

「容世子，我家小姐問您一句，可上來賞小酌否。」出來的姑娘差不多十五六歲，長的清新俏麗，看樣子便知是個機靈的。

沒等天歌發問，賽金花不慨，「沒想到胭脂亦不能免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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