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子默不會罷手。」衛子默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對付許雲鶴最好的辦法，他為的，只是許雲鶴把自己的弟弟完好無損的找回來。

天歌頭疼，衛子默這是作出選擇。

如果沒有之前深巷裡的救命之恩，天歌或許不會來。

而且在這件事的選擇上，應該會選擇救出蕭文俊換周氏一份人，但來了。

「大姑娘放心，不管你我日後走到哪一步，之前子默在車廂里發過的誓言依舊作數，違背誓言者天打雷劈。」

天歌相信衛子默，正是因為相信才難以取捨。

桌上菜已涼，醉仙樓的酒在酒杯中靜兩面平鏡，倒映著彼此桌前的人影。

氣氛凝重卻不僵持，衛子默不再開口，目坦然看向天歌。

天歌握拳，掌心滲汗，來時未料會是這樣一幕，且今日取捨意味著他朝南越與衛國必將有一個是敵人。

「世子於天歌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天歌都不可能與世子為敵。」天歌終是做出選擇。

聽到這句話的一刻，衛子默垂在袖的右手，微微舒展，「大姑娘厚，子默銘記於心。」

天歌很清楚，南越實力遠在衛國之上，這樣的選擇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明智。

可人活著，不該講個『義』字麼……

酉時已過，寒市裡許多作坊開始滅燈，三三兩兩的役丁從作坊里出來，各自回家。

寒市主街上僅有的幾家鋪子早就關了門，狹窄又有些骯髒的街道漆黑到手不見五指。

冷風掃過，不時有稀奇古怪的聲音穿過街道，森恐怖，倒比鬼市還瘮的慌。

膽小的役丁總會相約離開，膽大的，就譬如剛從扎紙人的作坊里出來的老叟就喜歡一個人。

白天里凈給死人扎紙，雖然是為了賺錢度日，可也算積德行善，那些鬼魂若嚇唬人也該找不上他。

老叟年輕時材就不高，年歲一大，子越發佝僂就顯得十分矮小。

滿頭白髮用木糟糟的盤在頭頂，距離上次洗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日子得過且過。

上棉襖壞了幾個窟窿，好在棉花陳舊，的堵在窟窿那兒不進不出也能寒。

要說老叟上最值錢的，當屬他用半個月的工錢買來的酒壺，裡面只剩下半壺酒。

又一陣冷風，老叟不哆嗦一下，枯槁乾瘦的手指有些不利落的摘下酒壺，拔開壺蓋，正想喝時忽覺眼前什麼東西閃過去。

老叟愣住，了眼睛確定前面沒什麼的時候重新舉起酒壺。

『啪—』

『咣當—』

地上，老叟花了半個月工錢買的酒壺已經裂開，酒從裡面淌出來……

天歌從衛子默那裡離開時已經很晚，街上無人，獨自走向鎮南侯府方向。

本來衛子默想派輛府上的馬車給，被拒絕了。

衛世子府距離主街很近，天歌很快拐進玄武大街，行至數米時在一暗巷停下來，那巷口的正對面，正是金翠樓。

與白天沉寂蕭條的景象剛好相反，已過亥時的金翠樓異常熱鬧。

三層高的建築拔地而起，琉璃瓦頂，雁飛檐，左右兩個連串的紅燈籠從頂端垂下來在夜風裡搖曳生姿，中間一塊銀楠木牌匾上印著的『金翠樓』在燈籠的映襯下，華璀璨，芒耀眼。

這就是金翠樓，即將開啟的新諜路。

忽地，天歌猛然轉，分明看到一抹影在後！

悉的金面，悉的絳紫長袍，天歌無法形容這一刻的心境，到底是不期而遇的激還是因為對面是金翠樓而帶來的傷。

天歌不確定溫玉是因在而在，還是因為胭脂而在。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溫盟主。」天歌很快斂去心底那份不該有的疑，走近容祁，恭敬施禮。

容祁很生氣，後果……

「大姑娘怎麼會在這裡？」容祁對天歌表示沒脾氣。

之前胭脂離開后，容祁便在四海商盟等雷伊，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才特麼把雷伊等回去，得到的消息是天歌帶著兩壺酒跟衛子默喝到亥時都沒出來。

他竟不知天歌跟衛子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已經這樣好了？

「來看金翠樓。」天歌站在容祁側，轉向對面，「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明白生與死的意義。」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天歌只是有而發，容祁立時想要替自己辯駁，「這裡面，又有多人不由已。」

又是一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對白。

天歌想到了胭脂。

剛剛的話斷不是針對胭脂，然溫玉卻急於替胭脂澄清。

「對不起……」天歌低下頭，將眼底那落寞迅速掩去。

容祁懵，好端端的幹嘛要說對不起！

「天歌剛從世子府出來，原來蕭文俊是衛子默抓走的。」為了不讓氣氛尷尬，天歌立時將自己與衛子默之間的對話汲取重要部分如實告知容祁。

「衛子默救過你命？」容祁覺得自己一定是錯過了什麼。

「那日深巷有人襲天歌，虧得衛子默及時出現。」天歌無意與眼前男子提起小乞丐，這並不算是很重要的事。

「有人襲你？」容祁腦子裡頓時浮現出夜傾池那張妖孽臉，「會是閻王殿的人嗎？」

天歌一瞬間就被容祁給帶跑偏了，腦子裡原本對小乞丐產生的懷疑煙消雲散。

「不知道，或許是。」天歌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天歌知選衛子默並不明智，但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欠他一條命，如何都不想與他為敵，而且……他知我是銀面。」

容祁嫉妒衛子默！

他是花了多銀子，費了多大力氣才知道這個的？

衛子默只打一架就全都知道了？

而且天歌，這種況下你不思殺人滅口竟還想湧泉相報？

報他妹！

容祁鬱卒到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臆念什麼玩意了。

「知恩圖報，這很好。」容祁在心世界了自己一掌。

距離馮棋三試的時間越來越近，天歌打算三試當天讓容祁舉薦屈平，免得裴卿中間橫生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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