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落到刑部，由丁酉全權追查，皇城為此戒嚴半日。

午時過後，寒市一間鄙簡陋的茶館里，獨孤過窗欞隙朝外瞄了兩眼，巡街侍衛似比平日多了兩隊。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大齊皇城熱鬧了。」獨孤叩窗欞，轉眸看向對面秦淳。

連衛子軒的死都沒能讓衛國與齊國惡，可見死幾個質子對七國格局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基於此，秦淳對那些個質子的事並不關心。

他關心的是獨孤的肚子，以及獨孤何以把見面的地點改作寒市。

大齊四市，最不值得一提的便是寒市。

顧名思義，寒市的重點在於寒，不是寒冷，是寒酸。

寒市是連乞丐都不願意多呆的地方，這裡也有商鋪，地攤，茶館跟酒樓，但很，規格跟檔次也絕對不能與幽市相提並論。

這裡大部分都是作坊，在作坊里做工的都是些窮苦人，一輩子賺來的錢還不夠有錢人在醉仙樓吃一頓，究其原因是作坊主過於寡跟刻薄。

寒市最有意思的現象就是，為作寒市的作坊主，往往會比其他三市的老闆跟掌柜更有錢。

「老夫雖在宮外，但對宮裡的事也知道一些，聽說……」秦淳穿著一件褐素袍坐在方桌對面，本想將手搭在桌上又嫌太臟。

且說他們前的桌面，是由七八塊糙木板拼接到一起，故而會有隙跟一些細小的刺。

秦淳是將軍，領兵打仗乃家常便飯，苦亦或簡陋這些他都能忍，但他忍不了臟。

就眼前這桌面黑里著油，秦淳實在落不下手。

「本宮不能生。」獨孤知道秦淳想讓自己接餘下半句，事實如此瞞不了幾時。

秦淳嘆氣，「那就可惜了。」

「侯爺不想幫我？」獨孤穿的也很樸素，麻布料子的棉襖跟厚厚的布褶，頭髮只隨意攏到後面用棉繩系住，整打扮與寒市十分契合。

秦淳知道自己有把柄在獨孤手裡，想著那時還是他主把那玩意還給獨孤的，心裡多有些後悔，「你想告發老夫？」

「本宮雖生不出皇長孫，可皇上的兒子也未必就他北冥淵一個。」

獨孤見秦淳不說話，繼續道，「侯爺想一統七國之心愿若落在北冥淵上定不會事，他那樣的人本沒有開疆擴土的氣魄，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侯爺若想說服他斗戰六國，幾乎沒有可能。」

秦淳自然清楚北冥淵的個，否則也不會想到與獨孤合作打皇長孫的主意。

「皇上的確還有一個兒子，可平文王北冥澈是個啞，你不會讓老夫扶他為帝吧？」秦淳覺得可笑。

如果不是秦淳提醒，獨孤也幾乎快忘了皇宮裡還有那麼一個皇子。

「除了北冥澈，皇上與佟貴妃不是也有過一個孩子……」

獨孤提到佟貴妃時，秦淳臉一沉，「那孩子早產，死在娘胎里了。」

「那有什麼重要，只要我們能找來這麼個人充當……」

「住口！」秦淳陡然起，怒視獨孤，「老夫是齊臣，此生為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斷做不出顛覆北冥皇朝的不忠不義之舉！」

獨孤有時候真的不是很懂秦淳，分明長著一顆不安於室的心，卻把忠義守的那麼，他自己不覺得矛盾嗎？

見此招不可行，獨孤語意微轉，「開個玩笑而已侯爺何必認真呢，只不過……倘若佟貴妃當年誕下的皇子沒有死，侯爺可願意助他？」

「不可能。」秦淳冷聲開口。

「這有什麼不可能，如果佟貴妃所產小皇子真的死了，皇宮裡所有人為何會對此事諱莫如深。」獨孤緩手打開窗欞，「侯爺看到那間扎紙人的作坊沒有？」

秦淳順著獨孤所指，倒是瞧見他們所在酒館的斜對面有幾間並排而立的作坊。

其中一間作坊外面擺著各式各樣的白紙人跟竹扎的騾馬，可見這間作坊里做的皆是冥。

獨孤叩起窗欞，「侯爺有所不知，那裡面藏著一位宮裡的老太監，原本宮裡的人都以為他死了，也不知怎的，他竟能瞞天過海活下來且藏在這裡二十餘年。」

秦淳將信將疑，「此事關乎江山社稷，兒戲不得。」

「本宮將侯爺帶到寒市，告知侯爺那個老太監的存在，便是希侯爺能自己印證，如若侯爺印證之後願意與本宮合作便找人到宮裡支會一聲，本宮知道的，遠比侯爺想象的更多。」

獨孤起，「話盡於此，本宮先走一步，侯爺若想坐便多坐一會兒，待那作坊間休時，裡面的人都會出來氣。」

獨孤離開后，秦淳果然沒有走。

如果佟貴妃的兒子還活著，現在也該與北冥淵一樣年紀。

與其把希寄托在還沒冒頭兒的皇長孫上，當真不如扶植這樣一位皇子，那麼有生之年，他或許還能看到天下一統……

武院後山，擁劍小築。

容祁來的時候神憔悴，兩個眼圈有些發黑。

「沒睡好？」公孫佩看到這樣的容祁時嚇了一跳。

容祁自然不會告訴公孫佩，他整個晚上用了五十來個撥皮蛋敷眼，才將將把兩隻烏黑髮青的眼眶敷看起來好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見容祁沒開口公孫佩也沒再問，神知道他本就不關心容祁是不是真的睡好了。

容祁也是太了解眼前這個老東西，臨面而坐后直主題，「夜傾池已經在武院活生生得瑟十來天，你就沒有想法嗎？」

「虎翼劍雖不比斬風劍有韌，但劍鋒當不輸斬風，何以斬風能排在第六，虎翼竟未前十？」公孫佩手裡握著虎翼，翻來覆去都覺得兵譜上的排名有問題。

容祁呵呵了，「你把排名第三十五，做未前十啊？」

「前十了嗎？」公孫佩抬頭反問。

某人用一副『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的表來回應公孫佩這句反問，「告訴你一個。」

「可以不聽嗎？」公孫佩拿起矮幾上的鹿絨皮，認真拭虎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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