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再見屈平時，心不可謂不複雜，手不可謂不。

想要抓住屈平領朝他裡塞二斤豆的心，洶湧澎湃。

但是，他忍住了。

「我的人查到，那些出現在幽市裡有口音的蜀中人，的確是忘憂城的人。」容祁落座目不斜視，曾經那些他特別熱衷的小藥瓶現如今他連看一眼都覺得肚子在。

話能說，葯當真是不能吃了。

屈平不說話，雙手滾著葯碾。

「閻王殿跟忘憂城都派人來大齊皇城的原因……」容祁頓了頓，直等屈平抬頭他方開口，「我還沒有查到。」

眼見屈平面無表低下頭，容祁急了，「但可以肯定他們是為一件寶而來，你能幫我找蜀忘憂問問嗎？」

屈平對此毫不關心，「讓楚太后保我宮的事，你跟天歌商量好了沒有？」

決定宮之前，屈平的確有諸多顧慮，但在決定宮之後，他就只有一念。

報仇，恨。

容祁頭疼。

楚太后，楚國容祁，天歌我服你了！

「咳，蜀忘憂是個有錢人，能讓他看上的寶貝定然不能用錢財衡量，那樣的寶貝本世子也十分喜歡，你就幫我問問唄。」容祁如此明顯的顧左右而言其他讓屈平發現了。

之前為了讓他宮忍到死，這會兒聊起這個話題又如此不熱衷，「楚太后不願意推舉我宮？」

「不是不願意，是本世子覺得有更適合的人選。」作為一個終究要面對的話題，容祁決定不再逃避。

屈平詫異，「誰？」

「我。」

寂靜無聲的石室，在二人對視數秒之後，炸開鍋了……

且說天歌自武院離開特別回府換了那件曹姝給做的服，又讓月牙準備些糕點包好，打算乘車去淮侯府時，被人攔下來。

是裴卿。

裴卿通過馮棋擺下的第二關知道，亦知道以此人醫通過第三關考驗亦不算難事。

現在等的，不過是時間。

再有十五日，馮棋擺下第三關，通過者可宮暫住太學院。

而裴卿此刻找，只想問一件事。

「屈平會不會宮？」

「能去幫我看一位病人嗎？」車廂里，天歌看向裴卿，不答反問。

裴卿笑了，「其實後來我想了想，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會舉薦我宮，為此不惜到鬼市去買麒麟毒來證明我醫高超，無非是想他朝我宮之後你能時時守著我，防止我做些什麼事。」

天歌不反駁。

「就我們這種關係，你放心帶我去醫治一位，你想探的病人？」裴卿繼續道。

「你不是想知道屈平會不會宮麼。」天歌沒別的，關鍵時刻特別能拿人七寸。

裴卿的確想知道，非常想知道，哪怕答案再過幾天就會明了，他還是想立刻就知道。

馬車經過玄武大街，悠著到了淮侯府。

待天歌跟裴卿相繼走下馬車時，古若塵已自府門迎出來，「天歌，沒想到你能來。」

「君無殤說伯母抱恙，我來看看。」天歌音落時側，「這位是百草堂的裴大夫，路上剛好遇到，我便將他請來了。」

古若塵聽說過裴卿，立時恭，「裴大夫請。」

裴卿象徵點頭，之後跟著古若塵走進淮侯府。

他沒想到，天歌讓他診治的病患竟然是淮侯府的人，真是好巧。

三人穿過前院行至后宅主臥，剛好到珍菱端著一盆溫水走出來。

「母親如何？」古若塵憂心問道。

「夫人已經退燒，這會兒說很累便歇了……」珍菱見是天歌，一時驚喜，「大姑娘好！剛剛夫人還提起你呢！」

就在這時，裡面傳來曹姝的聲音，「是天歌來了嗎？」

如此，天歌便與古若塵跟裴卿一併走進室。

一把古琴，檀香木的琴架跟梨花木的梳妝臺，天歌進門之後視線自然而然落向正朝看過來的曹姝。

還是那樣麗端莊，高貴優雅，唯獨臉與之前相比過於蒼白。

「天歌過來坐。」曹姝本臥床，但見天歌來便艱難起靠向床欄。

天歌當下快走幾步過去，「伯母有病在，天歌扶您躺下歇息……」

「不用，哪有那麼氣。」曹姝拉著天歌的手，眼中出笑意，「你有心，穿這件服來探我，定是想讓我高興。」

「我是真喜歡伯母做的這件裳。」天歌想到裴卿，「這位是裴大夫，天歌特別請來給伯母看病的。」

「哪有什麼病，不過是季節變的快我這子骨一時了風，就不勞煩裴大夫了。」曹姝婉言拒絕。

天歌沒想到曹姝會拒絕，下意識看向古若塵。

「娘，您還是讓裴大夫瞧一瞧，人都請來了。」古若塵勸道。

裴卿上前，「老夫人放心，裴某隻是給您把脈，不會耽誤多長時間。」

「是啊，伯母就讓裴大夫看一看，沒事最好，有事也定是小事吃兩副葯暖暖子就能恢復過來。」天歌拉著曹姝的手，聲音有些在哄。

曹姝見抵擋不住，也就妥協。

裴卿為江湖四醫，醫自不必說。

而他將將搭脈便能斷出曹姝之癥，並非是他醫有多高超，而是曹姝所中之毒，為他所配。

那瓶『醉生忘死』，古雲奕居然用到這裡了。

裴卿叩住曹姝手腕，臉上無甚表，手時薄抿笑，「春意懶人，夫人又了風寒，無大礙。」

旁側，古若塵暗舒口氣，「多謝裴大夫。」

「有勞裴大夫。」天歌朝裴卿微微頜首，轉爾看向曹姝，「伯母這是累著了，多休息。」

且在珍菱帶裴卿到外廳寫藥方的時候，曹姝則拉著天歌閑聊幾句，言辭之中難掩寵。

「塵兒子慢，有什麼話就喜歡窩在心裡跟誰也不說，還好有你這樣善解人意的知己好友在他邊，我若……真有什麼也放心。」

曹姝笑言，拉著天歌的手越發收，「你會替我照顧塵兒的對嗎？」

「娘，你說什麼呢！」古若塵臉驟紅。

「伯母一定會健康長壽，至於古兄，從來都是他照顧我，如有朝一日古兄開口，天歌必會赴湯蹈火。」

天歌這句話算是給曹姝的承諾，亦想讓古若塵明白現在的天歌，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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