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堂二小似乎猜到裴卿想要做什麼，眼淚嘩嘩往下掉。

「今日我便將所有從閔川手的藥材全部焚毀，也請大家記住我百草堂要麼不賣，賣必貨真價實，誰若再能如裡面婦人那般驗出假藥，我百草堂願拿出一百兩黃金獎勵！」

裴卿揮手間，火苗落在藥材上。

「好！」也不知道是誰了一聲，周遭百姓皆贊。

高漲的火焰騰起熱浪衝天，裴卿穿火焰看向對面角落裡的那抹影，緩緩勾。

天歌知道，裴卿在向挑釁。

只怕，是攔不住了……

皇宮，雲殿。

正殿，顧紫嫣吩咐錦葵去把自己專門為北冥淵留的桂花糕端上來。

錦葵領命，離開時將殿門閉闔。

「淵兒，廣招名醫這件事你可想好了？」顧紫嫣還是不放心的，朝殿門多瞧兩眼。

「自然是想好，才會讓古雲奕在早朝時提出來。」北冥淵一明黃蟒袍坐在桌邊，臉上看不出別種緒。

顧紫嫣上不說，可心裡明白。

自獨孤艷那個禍害死了之後，自己兒子潛移默化中有了改變。

而今就算是，就算只有他們兩個在的時候，顧紫嫣亦沒辦法從那張俊冷容上看出什麼。

也不知道這般城府，該欣，還是擔憂。

「本宮倒是覺得，何必多此一舉。」顧紫嫣子靠在貴妃椅上，手裡攥著錦帕，微蹙眉，「自你父皇昏迷至今整三年，這三年朝中支持你父皇的人越來越，你且再等個半年，等他們徹底失你登基則是順理章的事，廣招名醫這一步，未必非要走。」

「三年兒臣都等了，這半年不是兒臣等不起是變數太多，兒臣不能冒險。」北冥淵音寒涼，眼神中閃過一冷戾。

顧紫嫣不以為然，「有何變數？」

在看來，現在的大齊皇城與之前沒有不同。

實在要說不一樣，那就是沒有了獨孤艷的大齊皇城怎麼看都是皇兒的天下。

「青玖門覆滅是一方面，兒臣最擔心的，是佟貴妃當年懷的那個孩子。」北冥淵只挑了兩件開口，他心裡卻是從幽市杏和堂的錢掌柜開始算起。

之後南無館死而復生，謝晉死妖月亡，青玖門在魚市覆滅，佟貴妃被人們重新提起，炎有了私心，獨孤瑾也沒了，這一樁樁看起來並不相干的事，卻讓北冥淵打從心裡彷徨。

哪怕獨孤瑾沒了對他來說不是壞事，可對那些保皇派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又是佟貴妃那個賤人！當年那賤人胎死腹中那是許多人都看到的，你父皇亦親眼所見！」提到佟貴妃，顧紫嫣立時揪手裡錦帕，恨的咬牙切齒。

北冥淵暗自沉了口氣，「兒臣並不是懷疑那個孩子還活著，我只是怕有人會利用此事故弄玄虛。」

「不會！當年那孩子流出來了，貍貓大小上青紫青紫，宮裡好些個老人都瞧的真真的，誰若敢拿這個說事兒你只要仔細查定能餡兒，滅他九族！」顧紫嫣恨聲道。

見北冥淵不再開口，顧紫嫣又道，「至於青玖門覆滅，你不說那是逍遙王下的狠手麼，北冥狄那個人本宮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心裡沒有皇位，這點你大可放心。」

「知道了。」北冥淵面無表道。

「那廣招名醫的事……」顧紫嫣試探著開口。

「皇榜已經張出去，這件事容不得改。」

顧紫嫣聞聲，嘆了口氣，「也罷，前朝的事本宮也就問問，主意還得你自己拿，反倒是後宮……這段時間你可去過獨孤那兒？」

「沒有。」北冥淵搖頭。

「那就對了，一個不會生蛋的……」顧紫嫣忽覺自己說了，下意識噤聲。

北冥淵權當沒聽到，「母后若無事，兒臣得回書房，許多奏摺還沒批。」

「走？不是說好在這兒用膳嗎？」

「下次，兒臣下次定陪母后。」

顧紫嫣終未留下北冥淵，知道自己兒子是太子，是大齊未來的皇帝，不是一個人的了。

而除了這個兒子，就什麼都沒有了……

離開雲殿，北冥淵並沒有回到書房且支開李誠瑞，獨自走向花園。

本該在花園的他，又不知不覺繞到了重華宮。

昔日的重華宮，金碧輝煌，芒耀眼。

就像它的主人，每時每刻都充滿自信，是那種乾坤在握手掌天下的自信！

他也想像獨孤艷那樣自信，可他做不到。

越是做不到，就越是妒忌能做到這一切的獨孤艷！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想在獨孤艷面前，贏一次。

而這一次，他贏的簡直不要太徹底……

與古若塵定下的時辰還早，天歌自魚市回來本想去找屈平，可想來想去放棄了。

要跟屈平說什麼？

裴卿宮勢在必行，如果可以的話您是否也能宮與他抗衡？

雖不知屈平跟裴卿有什麼深仇大恨，可不會笨到看不出來是屈平在躲裴卿。

這種昧良心的話說不出口。

錦苑裡，天歌提氣運功，手中斬風揮勢如虹。

院中半片梨枝已化綠，在斬風劍揮出的狂勢中搖擺不定。

別問天歌為何會拿出斬風，除了心不好，再就是夜傾池給了要麼贏要麼死的危機。

「小心！」就在天歌斬出最後一劍的剎那，一抹瘦小影竟然出現在梨花樹下！

天歌顧不得多想，收招之際猛然點足飛躍過去！

奈何還是遲了一步，那抹瘦小影被剛剛劍氣震出數米，摔倒在地。

「顯兒！」天歌疾步過去扶起小乞丐，滿目自責，「天這麼冷你在這裡做什麼？再說你沒看到我練劍嗎？有沒有傷？」

對面，小乞丐只是低頭，右手揪住角，半個字也沒說。

「疼了？」天歌拉過小乞丐，替他撲凈服上的塵土，反覆檢查才確定他沒傷，「下次姐姐練劍的時候離遠一點知道嗎？」

天歌收起斬風，正要拉小乞丐回屋，卻被小乞丐反拉住手，「我是不是很沒用？」

「什麼？」天歌回頭，驚見小乞丐竟然哭了。

那一串串從漆黑明亮眼睛里滾出來的淚滴，就像是烙印在天歌口般令痛，「是不是嚇到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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