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火鍋，則因為蜀中忘憂城。

那裡的城主蜀忘憂，是師兄。

而對蜀忘憂所有記憶，都是二人坐在一起吃火鍋的景。

跟容祁不一樣，師兄每次都會把火鍋里最好吃的東西留給自己。

不能想，只是想想眼淚就有些止不住了。

對面，容祁見天歌不開口也不強求，直接手把剩下羊全都倒進滾燙的銅鍋里，又放了些肚和百葉。

香氣無孔不，全方位擊潰容祁的味覺。

可就在某人舉起筷子準備風馳電掣吃一通的時候，忽然停下來。

騰起的熱氣灼燙手腕，容祁痛的扔了筷子，但眼睛卻怎麼都沒辦法從天歌臉上移開。

銅鍋里終於有了東西，天歌也終於如願嘗到了久違的味道。

「你……」容祁指著天歌的手抖織布機，牙齒打，眼睛里滿是驚恐，「你臉怎麼了？」

天歌不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這會兒應該有些發紫，因為從銅鍋沸騰開始就已經覺到之前屈平說的那些不適。

如果容祁剛剛沒跟搶食，天歌或許會解釋。

但現在。

吃要！

「……天歌，你你你……」容祁激到話都不會說，當即起走過去抄了把銅鏡走回來，「你快別吃了，看看啊！」

不吃？

不能吃！

天歌邊吃邊扭頭，銅鏡里那抹容傾國還是一樣的傾國，就是有些紫，好紫好紫。

裴卿，你等著！

天歌臉上沒什麼表，但這筆帳一定會找裴卿算。

「看到沒有？」彼時容祁在暗門後面沒太聽清屈平跟天歌說些什麼，但出來后他聽清了。

屈平說天歌瘟毒沒解，兩日後就能毒發亡。

當時屈平跟他說是開玩笑，可現在不像啊！

此刻面對銅鏡里的那張臉，天歌點頭表示看到了，接著又朝裡送了口蘸過料的羊，「味道很好，就是辣度不夠，能不能你家后廚再弄些辣椒過來？」

「天歌，你染上瘟疫了。」

容祁獃獃看著天歌，腦子裡一瞬間空白。

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屈平不會不救天歌，可卻無法解釋為何天歌上會有瘟疫的癥狀發生。

一時間，難以名狀的悲傷涌至心頭。

是痛苦憾，還是發自心的不甘他分不清楚，只覺得所有食慾消失殆盡，他只想讓眼前這個人活。

「來人……醫！」

容祁慌了，扭頭就朝外面跑，不想下一秒被天歌拉著領拽回來，「什麼！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本小姐染上瘟疫了？」

「我人給你治啊！」容祁臉煞白，他是因為在乎所以恐懼。

但在天歌眼裡，他是因為怕死所以恐懼，「不需要。」

天歌能理解容祁怕死的心態，這世上沒人不怕死，那些自詡不怕死的是因為他們沒有真正死過。

但是對不起，不能放容祁出去。

容祁哭無淚，「你要實在不想活，求別帶上我好嗎？」

天歌拉容祁坐到原來位置，「給我吃。」

桌上，薪火燒的正旺，銅鍋依舊沸騰。

天歌轉回坐，抬頭時眸清冷。

「我吃不下。」

「那就看我吃……」

於是天歌就這麼毫不客氣的在容祁房間里從金烏東升銀蟾西沉，吃到金烏西墜銀蟾東升，中間沒出去過，也沒讓容祁出去過。

解手都不行……

魚市，百草堂。

跟許許多多的葯堂一樣，百草堂外面亦有供路人隨時服用的湯藥。

天近暮，在堂里打雜十來年的堂小二正在外面收攤兒。

堂，裴卿默聲坐在桌邊，單手端著茶杯，另一隻手似是無意挲腰間的羊脂暖玉，看似淡然的面藏的卻是冷冷的寒意。

不多時，古雲奕自暗門裡出來。

「從醫那邊查到的消息，他們去鎮南侯府時並沒有看到天歌，聽說天歌昨晚去了普寧寺，要明早才回來。」因為知道計劃，古雲奕刻意帶過來這個消息。

裴卿將茶杯擱到桌上，眼底寒意漸散，「天歌當真聰睿，竟能意會到我的意圖。」

按照計劃，今日查出來的瘟疫來源應該在天歌上而非三個乞丐，為此他連生事造謠的人都找了，只待時機一到把髒水潑到天歌上。

哪想他還沒開始作，玄武街那邊就已經傳來乞丐染上瘟疫的事。

而且他清楚記得前日義診自己並未對乞丐下手，毋庸置疑，下手的必然是天歌跟屈平！

「天歌會不會倒打一耙？」古雲奕頗為擔憂。

「不會，那些患有瘟疫的人本沒進百草堂。」

他下毒，不一定非要面對面。

裴卿告訴古雲奕，其實那種瘟毒並不會傳染，只是以醫院裡那些庸醫的本事，治起來可能會費些功夫。

古雲奕不再關心所謂瘟疫，他關心的是自己求裴卿的那件事。

裴卿亦遵守諾言，當即給了他一瓶無無味的毒藥，且保證這種葯，無解。

言外之意是，沒有後悔的機會……

因為瘟疫，朝廷休朝，太學院停課，所有員百姓沒事兒的呆在家裡，有事兒的克服一下也要呆在家裡，不許外出不許隨意走。

整個大齊皇城，除了醫來來往往，幾乎看不到行人。

直到第二日午時，醫院院令馮棋跟幾個資深老醫確定此類瘟疫傳染極低，那些患病者屬各例之後，皇城方才全方面解。

當晚，天歌上癥狀全部消失，回了鎮南侯府。

瘟疫解除后，一直推遲的衛子軒案三度開審。

這一次，天歌沒去。

不過聽說三審公堂相比一二審熱鬧，圍觀百姓也多，好像還鬧出不烏龍事兒。

就好比墨畫上堂時堅稱自己那晚與獨孤瑾在一起，結果獨孤瑾一上來就招認那晚他跟雪瑤在馬車裡膩歪整整一個時辰，這中間他們該做的都做的，不該做的也做了。

雪瑤氣的立時衝過去要跟獨孤瑾拚命。

當然，這種敗壞名聲毀名節的事抵死都沒認。

接著獨孤瑾找來證人，證明那晚雪瑤本沒在鎮南侯府而是跟他在一起，炎跟孫荷香說謊作假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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