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開啟，天歌走進石室的時候，屈平正滾著鐵葯碾。

房間里充斥著藥草香。

同樣是一頭銀髮，屈平臉上還有傷疤，可在天歌眼裡怎麼看都是屈平順眼。

那個裴卿，縱使面帶微笑，依舊會讓人打從心裡覺到一涼意，骨悚然的那種涼。

「大姑娘有事？」

見天歌恭敬立在葯案旁邊，屈平擱下藥碾，雙手握住椅轉到葯案前，示意天歌落座。

「天歌剛自魚市回來，那裡有一位自稱姓裴的醫者在義診……」天歌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裴卿，是以沒有斷言。

屈平眸微冷，「姓裴？」

天歌此前並不知道屈平與裴卿之間的恩怨，還是在穆宸威脅說出屈平下落的時候，才在溫玉那裡略有所聞。

「他這樣自稱。」天歌點頭。

屈平眉梢微，猛然看向天歌，「把手過來！」

天歌知道屈平想要驗證的是什麼，便將剛剛在裴卿面前過去的左手搭在葯案上。

屈平雙指叩於皓腕，黑目愈漸深沉，許久后，「一息三至，沉而無力，縈縈遲遲，細不而微，魚翔脈！」

「那位姓裴的醫者之前為天歌把脈時與先生說的一樣！」天歌驚訝不已。

「你之前並不是，但在他給你種下瘟毒之後，呈現的便是這種脈象。」屈平收手后即刻從葯案左側百十來個瓷瓶里挑撿十幾個擺在前，開始配藥。

天歌聽罷后瞭然，心底因為夜傾池而激發出來的不淡定在遇到裴卿的險伎倆后越發制不住，「那個小人！」

「氣沉丹田，免得毒素侵肺腑！」屈平說話時手裡作未停，十幾種藥被他稱量配比混到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歌漸漸覺到力開始不穩，口作痛。

「快喝了它！」最後一味蓮葯，屈平即刻將瓷瓶遞向天歌，「全部喝掉！」

天歌毫不猶豫，仰頭飲盡。

暖流腹，起初那種的不適好似突然發，天歌只覺肺腑被利刃絞碎一般，痛的差點兒從椅子上滾下去。

「堅持。」屈平知道那種痛，卻無能為力。

天歌狠咬皓齒，雙拳握，額間冷汗化作水流過面頰，垂在兩側的青打著綹在臉上，冷汗從發梢滴落。

難以承的劇痛差不多持續半盞茶的時間方才漸漸好轉，天歌臉煞白，勉強抬頭，「多謝先生。」

「裴卿給你下毒，意在引出我，說起來是我連累你了。」屈平欣賞天歌，見如此，難免心疼。

只不過更心疼的人在石室暗門的背面，剛剛如果不是他了葯案上的瓷瓶，天歌就算再疼只怕也能聽到暗門後面的靜。

「不是先生連累天歌，是我連累先生。」天歌很清楚，如果不是找上屈平，裴卿也不會想到要利用。

「我們不說這些，日後離他遠一點，但凡有事直接過來找我。」

屈平停頓片刻，「還有就是你瘟毒雖解，但後日依舊會出現發燒畏寒以及皮輕微變紫的癥狀，不必擔心。」

天歌激之餘起，卻在離開前忽似想到什麼，「先生可能配出他那樣的瘟毒？」

屈平微愣，卻沒多問，「可以。」

如此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待天歌離開，容祁踹門走出來，一張臉扭曲團。

「都是你，得罪裴卿幹什麼！」

屈平就只看著容祁不說話，好你個見忘義的傢伙呵。

「天歌上瘟毒解乾淨了？」容祁重新坐下來，臉上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沒有，再有兩天就能毒發亡……」

屈平話音未落便見容祁跳過來要跟他拚命，「容祁你欺負我一個殘……解解解解了！」

頃刻，容祁坐回原位，端的一派玉樹蘭芝，「早說解了不就沒事了。」

「沒事？你哪隻眼睛看出沒事的？」屈平恨恨開口，「裴卿都找上門了！」

「裴卿把店開在魚市，說明他背後有人，可本世子怎麼不記得百草堂後面是誰了呢……」嚴格說，容祁對魚市裡的百草堂，完全沒有印象。

屈平不關心裴卿背後的人是誰，他只想知道，容祁到底什麼時候能把裴卿這個瘟神給弄死！

對此，容祁也很無奈，裴卿在江湖上位列『四醫』靠的是真本事，再說他在江湖上也是有朋友的。

江湖的複雜就在於，你可以很容易弄死一個人，但你實在無法預料被你弄死的這個人都了什麼樣的朋友。

殺人，有時候需要謹慎。

然後，屈平就不怎麼想跟容祁說話了。

且說天歌走出德濟堂，直接去了四海商盟。

容祁得到消息后離開石室，順便揣走屈平擺在葯案上一顆價值不菲的藥丸……

在天歌看來，似乎有很久沒有看到溫玉。

但在容祁，他這一天基本都是跟天歌混在一起。

他無相思，卻相思。

知相思，所以克制，固守本心。

他不知相思，所以放任自流……

四海商盟，二樓。

天歌見溫玉走進來，如往日般起，恭敬施禮。

「大姑娘快坐。」因為知道天歌這一天里都經歷了什麼，容祁開口顯得有些急促。

「盟主可知，鬼窟羅剎去了太學院，為武院教習。」天歌未及落座，道明來意。

容祁點頭，「剛剛聽說。」

如果眼前之人是容祁，天歌一定回問他一句，是聽我說的吧？

但是溫玉，相信四海商盟的眼線有這個能力。

「天歌實在不懂夜傾池此舉意何為？」天歌最不明白的是，鬼窟羅剎怎麼可以為了孫夜叉的事勞師眾到這種地步。

容祁想法則不一樣，「此事當與孫夜叉無關，該是閻王殿有了向。」

天歌對閻王殿並不陌生，可它是江湖組織，素來不參與朝堂之爭。

「聽說你了傷，本盟主這裡剛好有枚培元固本的丹藥，你且拿著。」沒問願不願意，也沒問需不需要，容祁直接拿出才從屈平那兒順來的藥丸，遞給天歌。

天歌容略紅，「這太貴重。」

跟真金白銀不一樣，容祁知道這玩意貴重，但勝在不是自己的，他一點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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