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燈火搖曳，天歌翻開書卷的下一頁，一張宣紙映眼簾。

上面有三個人的名字，是閑來無事時寫的。

白玉霜，穆宸，衛子默……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天歌用罷早膳還沒決定去哪兒，便聽月牙稟報說容祁在外面等。

天歌立時想到穆宸。

果然，穆宸要走了。

很突然，禮部接到消息的時候也是手忙腳。

而容祁來找天歌的原因，是穆宸想在臨走之前見一面。

為此，二人乘坐馬車早早出城去了十里亭。

按照規矩，使節離城禮部會有一個相對於份的歡送儀式，鑒於穆宸提出的時間太過倉促，葉重只能盡其所能安排。

辰時三刻，自皇城出來的楚使車隊浩浩經過十里亭。

穆宸命追風他們先走，自己留了下來。

待車隊走遠，一直在暗的天歌走向涼亭。

容祁很識相的沒有跟過去。

涼亭，穆宸再見天歌，冷俊容溢出一抹釋然，「明明有很多話，忽然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

「不打不。」天歌淺笑，只用五個字便將與穆宸的關係詮釋的非常到位。

穆宸亦笑，而後言歸正傳，「屈平是什麼樣的角我知道，你能接到他說明你在這大齊皇城裡，必然有著讓人不能小覷的地位。」

「我只是……」

「你不需要否認，穆某沒有別的意思，只希他朝這大齊皇城風雲變幻之時，你能對容世子多些照顧。」穆宸沒給天歌反駁的機會，懇求道。

天歌一時無聲，萬沒料到穆宸離開時掛念的人，竟是容祁。

明明穆宸昨晚才把那廝打的連爹媽都不認識，這會兒臉上還五六！

「我以為……」

「我是討厭他，混吃等死遊手好閒，一事無還能理直氣壯，可他有一位好母親，如果他有事……」穆宸抬頭，看了眼容祁站定的方向，「郁妃會很難過。」

天歌一瞬間，忽然明白穆宸為何會有這樣的要求。

因為缺失才愈顯彌足珍貴，他這是把郁妃曾對他的好，都烙印在了心裡。

穆宸走了，揮一揮袖沒帶走一顆人頭。

臨走時，他告訴天歌裴卿仍在大齊皇城，意在屈平。

天歌瞭然，之後目送穆宸離開十里亭。

至於他會不會將袁珪之事昭告天下，回去之後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的母親則不是天歌該關心的問題。

當下最該關心的問題是，衛子默。

「我跟你說話你能不能看著我啊，穆宸都說什麼了，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回城馬車裡，容祁一臉急切問道。

天歌則由著容祁可勁兒問，也沒回答他。

因為穆宸不想讓容祁知道，主要是怕他非但不相信還得絞盡腦想，這裡面到底有沒有坑害他的大謀。

最後在容祁鍥而不捨的追問下，天歌只語重心長的跟他說了一句。

好好活著吧……

馬車回城之後，天歌本想將容祁送回世子府，自己走一趟四海商盟。

不想中途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衛國二皇子已經到了皇城，此刻正在世子府祭拜衛子軒。

於是乎，天歌便拉容祁一道趕過去瞧瞧熱鬧。

馬車到時，衛世子府外掛滿招魂幡。

風起，白幡鼓盪，聲如泣鳴。

天歌注意到這些招魂幡的規格樣式與大齊很不相同，擺在外面的冥圈層層疊疊，輓聯掛在冥圈上，容多為扶桑此日騎鯨去華表何年化鶴來的字樣。

看到落款時，天歌悟。

這些招魂幡跟冥圈輓聯皆是從衛國運來的。

「一會兒本世子進去，要不要哭？」

其實衛子軒死容祁傷心的，畢竟在這棵『大樹』底下乘了好多年的涼。

可他之前已經撕心裂肺哭過一次，這會兒有點兒力不從心。

「見機行事。」天歌故意讓容祁走在前面，給人的覺就像是容祁帶著來的。

直到二人走進世子府，方才發現事不對。

正院除了管家舊仆之外，禮部員包括葉重，炎都在。

這會兒，容祁拉著天歌走到站在外圍的一小撮世子堆里。

「怎麼了？」容祁低聲打聽。

「你怎麼才來，剛才衛子默還過來找你呢。」說話的是蜀國世子，一青服披著雪狐裘，看起來十分雅氣。

「找我幹嘛？」

「殮抬棺下葬啊！」

天歌聽的糊塗，「葬在哪裡？」

「大齊，衛子默的意思是想儘快讓他皇兄土為安，這也是衛王的意思。」蜀國世子小聲道。

天歌恍然，難怪驚整個禮部。

只是素來看中衛子軒的衛王，怎麼就捨得把兒子葬在他鄉？

就在天歌思忖之際，聽到靈前禮高喊一聲，

『起—』

隨著裝殮衛子軒的水晶棺被人抬起來，院中人影攢，天歌跟容祁被到最後面。

剛好在一個缺口，天歌瞄到了站在中間的男子。

水晶棺柩前，衛子默一素白縞服，單手端著烏漆描金的靈牌。

從這個距離看過去，衛子默材略顯纖細羸弱，但卻給人一種世獨立之。

長相併沒有多英俊但十分儒雅，長眉若柳，眼如銀杏，臉有些過於蒼白，許是悲傷所致。

天歌偶然發現衛子默左手邊的袖口略空，風起時那抹廣袖隨風微盪的過於飄逸。

斷臂？

天歌驚訝，從沒聽說衛國有斷臂的皇子。

即便之前葉清華跟提起過這個人很難應付，奈何因為穆宸的事還沒來得及打聽。

是以，天歌對衛子默，並不。

大半天的功夫，天歌就這麼默默跟著奔喪隊伍，直到將衛子軒安葬在禮部臨時在皇郊劃出的一塊風水寶地里，出殯儀式才算結束。

從皇郊回來，天歌將容祁送回世子府，便再也沒有心思去任何地方了。

衛子默來到大齊第一件事便是葬了衛子軒，說明什麼？

衛子軒上的傷口是殺人案中最直接的證據，衛子默埋了這個證據說明他本不在乎殺人案的真相。

那他又因何提出，必要等他到齊之後才可以開審此案的要求？

天歌想了一夜，參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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