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銀面的天歌不知何時出手，竟在瞬息之間叩住妖月頸。

「你可還記得……元帥也救過你，十三宗宗主皆把你當手足！」天歌突然咆哮，幻境之中，臉上銀面幻化青龍模樣。

妖月看癡了……

「你想不想知道大家死的有多慘？」天歌叩住妖月頸的手緩慢鬆開。

周圍景象再變。

殺聲震天，流河。

自重華宮到奉天殿的這一路，堆疊山，十三宗宗主護著天歌一路斬殺，數不盡的刀劍影劈斬在他們上，鮮染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倒下。

『北冥淵，你滾出來—』

幻象之中，十三宗宗主凄戾怒吼，皆重傷。

忽然！

利箭破空突襲，獨孤艷避無可避免。

「青龍！不要—」妖月猛站起，他想撲到青龍上替他擋下利箭，可是不行！

青龍就那麼生生擋在獨孤艷面前，口中箭。

箭上有毒！

「不要殺了……你們都住手！」殺紅眼的皇城侍衛軍蜂擁上來，本不到盡頭。

一刀、兩刀、三刀！

妖月已經數不清青龍上到底中了多刀，他瘋狂過去阻擋，卻是徒勞。

『噗—』

青龍斷臂，手中偃月刀連同那半條胳膊生生，可他依舊擋在獨孤艷面前，誓死守護！

「停下來！我求求你們停下來！」妖月撲通跪到地上，抱著頭，眼淚急涌。

他不敢再看，心痛至極。

「抬起頭。」天歌走到妖月面前，把他狠狠從地上拽起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這就是你對青龍的！」

殺戮還在繼續，妖月雙眼紅，「不要再殺了……青龍……你們都住手！」

場景再現，最心痛莫過天歌。

幻影也要依託真相。

當日，就是這副景！

十三宗宗主拚死闖進奉天殿，卻也踏進了死亡陷阱。

他們沒看到北冥淵，看到的卻是箭雨漫天！

「啊—」妖月瘋狂掙扎，卻被天歌死死按在船板上。

眼前，青龍被千萬刀刃剁的面目全非，北冥淵一劍下去，破腹拽腸！

「北冥淵！我殺了你—」妖月慟哭低吼，絕低頭。

他不敢再看下去……

倏然，周遭場景再變，換現實。

只是一條烏篷船。

天歌坐回到矮桌對面，冷冷看向妖月，「他們這種死法，你可還滿意？」

「不要說了！你閉—」妖月瘋狂衝過來，黑白臉煞氣暴棚。

天歌卻是不，靜默看著妖月那雙赤紅雙眼，心碎殤。

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我是來跟你拚命的。」妖月頹廢堆坐下來，有眼淚從那張黑白臉上無聲劃落。

天歌知道，如果不是為了見這一面，妖月大可以離開皇城。

而北冥淵始終沒有對妖月下手，也是賭定他一定會與銀面，做個了斷。

「你告訴我……那些只是幻象，不是真的！」妖月抬起頭，眼中戾氣變了。

「元帥死了，十三宗宗主除了你，也都死了……」天歌聞到了腥的味道，知道妖月做了什麼，「可皇城侍衛軍沒有死絕，他們看到的就是這樣。」

妖月忽然低下頭，從低聲嗚咽到放縱狂嘯，「不怪我！我太青龍了你知道嗎？他看我的眼神我不了！他看獨孤艷的眼神我更不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天歌慍聲低吼，眼底覆霜。

「這有什麼不對？一個人不就是佔有？我既不能佔有，那就毀了……」妖月抬起頭，肆意狂笑，「我就要毀了他們！也毀了我自己……」

看著妖月半張白臉愈漸慘白，天歌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三宗宗主只剩下一個，卻找不到妖月該活下來的理由！

「我做到了，可我卻不開心……知道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這個樣子？」

妖月開始輕晃，他用右手過自己臉頰，「青龍說他喜歡黑，我又喜歡白，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們是一的就沒人能把青龍從我邊搶走……」

「自欺欺人。」天歌有些哽咽。

「是啊！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妖月笑意慘淡，「銀面，從你出現在獨孤艷邊那刻開始就是一個謎，沒人看過你長什麼樣，都沒人知道你是男是，能不能……讓我看看？」

妖月的聲音愈漸低戈，自河面湧起的腥味兒越來越濃。

天歌沉默許久，終是抬手，揭開面。

「是你……」妖月瞳孔陡然一，卻在這一刻倒仰過去，重重摔在船板上。

看著從坐下一刻便被妖月自行割裂的手腕搭在船艙邊緣，天歌無聲走過去，蹲在妖月邊。

「是我，可我卻不是銀面。」天歌靜靜看著妖月，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如洪水決堤。

十三宗最後一個宗主，也死了……

魚市暗，北冥淵盯著在烏篷船周圍激烈打鬥的兩抹影，雙手下意識攥了拳頭。

這麼冷的天，他額角卻滲出細汗珠兒。

古雲奕也很張。

因為他們都知道，此刻激烈打鬥的兩個人只要一死，整個世界就太平了。

倏然，一蓬霧劃過夜空，在圓月的襯托下凄絕艷。

「銀面武功，不過如此。」北冥淵親眼看到銀面割裂妖月手腕。

而妖月，卻刺中銀面口！

因為親眼所見，古雲奕雖然覺得銀面不至如此，但也無力反駁，「竟是這樣結果。」

看著雙雙掉進護城河裡的兩個人，北冥淵只留下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便走了。

古雲奕送走北冥淵之後，轉揮手，便有數十黑人縱河底……

河水泛起波瀾，天歌經護城水牆離開魚市，選涇河一相對的地方游上來。

「小心。」清絕聲音響起，天歌警覺抬頭，卻在看到眼前金面的時候卸下所有防備。

天歌手出，由著溫玉將拽出水面。

絳紫長袍覆在上，暖意來襲。

可心裡那份寒涼卻瞬間侵襲周，冷，冷的打。

容祁沒有開口，只默默跟在天歌後。

只是幾步，天歌便出手。

容祁明白，想一個人靜靜。

於是他停下來，由著天歌的影淡出視線。

夜，如濃墨潑灑，繁星尤亮。

容祁緩慢抬頭，向天邊那顆最亮的星。

妖月已死，你有沒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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