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淵的這種猜測也是太保守了。

嚴格算起來，北冥狄至有半個月沒正經闔過眼。

再這麼撐下去，他自信可以很快見到佛祖。

「咳，侄兒今日來找皇叔，是有要事相求。」宮裡頭夏騫就快查到東庫，北冥淵不好拐彎抹角。

北冥狄聞聲，示意旁側家丁退下。

這會兒李誠瑞在給自家主子搬了把椅子之後，亦退出正廳，守在門口。

「什麼事？」北冥狄低頭，十分有節奏的著小青貍。

跟久病醫差不多，被這些玩意禍害到一定程度，北冥狄似乎也找到一些馴化它們的竅門兒。

「侄兒想跟皇叔借錢。」北冥淵視線盯著自己這位皇叔，連他一眨眼的表都沒放過。

北冥狄抬起頭，一臉錯愕，「你缺錢？」

北冥淵不語，否則呢！

「不應該啊，青玖門就快把本王的南無館給連拔除，你怎麼還能缺錢呢？」北冥狄一副你別騙我的表不解問道。

就因為這樣，他才缺錢的好麼！

「皇叔只管說借與不借。」想到青玖門，北冥淵火氣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北冥狄依舊著懷裡的小青貍，「私國庫了吧？」

「皇叔猜的準。」北冥淵冷笑，心底頓生寒涼之意。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一念佛，一念魔！

此時此刻的北冥淵就在這一念之間。

「錢，本王不會借給你。」北冥狄音落之際，眼前影陡然起立。

待其行至門口，北冥狄又道，「別想著孤注一擲，這大齊皇城的水有多深，你沒攪過還真不太好判斷。」

北冥淵止步，「皇叔想多了。」

「錢雖然不能借給你，但皇叔想跟你談一樁生意。」剛剛被北冥狄拋出去的小可們又都開始圍上來，上竄下跳好不歡樂。

北冥淵回頭，「什麼生意？」

「國庫虧空多只要你一句話，本王都能給你填上，條件是青玖門。」北冥狄說的雲淡風輕，卻把北冥淵氣到吐。

「皇叔果然年輕了許多，連想法都跟孩子一樣稚！」青玖門是他在魚市的本，代表的是一方勢力，他怎麼能給逍遙王！

「告辭。」相比之下，北冥淵更願意孤注一擲。

「錢可以再賺，勢力也可以再培養，路若錯了，可就未必能回過頭來重新走。」北冥狄抖了抖子，「本王只求財，你看朝堂之事本王何時參與過？如果不是青玖門欺人太甚，本王今日也不會落井下石。」

北冥狄把話說的特別明，「條件本王已經講的非常清楚，如果太子同意就抓落實吧。」

看著眼前那道門，北冥淵猶豫了。

他不願意，但若真邁過這道門，他又有幾分勝算？

獨孤艷餘溫未消，他若再強行鎮朝中那些反對的聲音，會不會激起民怨？

又或者像北冥狄所言，牽一髮而全。

介時那些平日里中立的員跟各方勢力會有怎樣的選擇，都還不一定。

怎麼辦？

北冥淵在這一念之間想了很久很久。

最後，他回頭。

照著現在的路走下去，短則半年多則一年他應該能坐至帝位。

反倒是孤注一擲，他是不是真能控制住局面還很難說。

『噗—』

小青貍放屁了……

臭氣熏天的正廳，所有小可們呼啦逃竄出去。

唯剩兩人石化一般僵在裡面，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於北冥淵，他不能跑，邁出這個門就等於拒絕，權衡利弊之後他自認拒絕不起。

於北冥狄，容祁說了，如果他能把青玖門從北冥淵手裡買下來，鬼窟羅剎的事容祁就能替他擺平。

這一個臭屁他沒忍住，等待他的將是千千萬萬個臭屁。

所以他也不能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北冥淵深知皇宮那邊時間有限，於是大步走回來，「赤足黃金三十箱，皇叔應該知道國庫箱銀的尺寸，半柱香送皇宮，自有人接應！」

北冥淵撂下這句話，風一樣消失了。

了？

北冥狄驚喜之餘心花怒放。

說起來，突然要告別這些小可，他還真是……

一點都不留！

時間於四海商盟里的天歌，一樣難熬。

直至逍遙王府傳來消息，方狠狠舒了一口氣。

了！

所有忐忑跟疑慮在這一刻消失，天歌激起，傷口微痛卻毫不理。

失去青玖門對北冥淵來說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清楚。

毫不誇張的說，這跟斷北冥淵一手指沒有區別！

「小心傷口。」容祁知道天歌高興，他也高興。

可他跟天歌不一樣，天歌若不注意傷口就要裂開，裂開就需要補藥，補藥則需要銀子買。

別說他小氣，就因為不小氣他才心疼的……

「天歌謝盟主一夜相陪，此間恩，永世不忘。」天歌轉向容祁，眼底泛紅。

容祁忍住那份心疼，「接下來便無甚急事，大姑娘早些回去休息。」

天歌之餘，離開四海商盟。

二樓雅間，容祁依舊坐在桌邊，以手無額，不時嘆氣。

「雷伊啊，你不知道，剛剛看到天歌走時我特別想跟說一句話，可我沒說出來，現在憋的好難。」

雷伊現，「主人想跟說什麼？」

容祁抬頭，特別真誠看向雷伊，「我想讓把喝的那瓶瓊再給我吐出來……」

「……」

北冥狄果然守信，半柱香之後便將三十箱赤足黃金悄悄運進皇城。

鑒於夏騫那邊有古雲奕周旋，三十箱黃金順利進東庫。

盤清國庫之後，夏騫與左右史當即去了皇史館記錄備案。

整件事算是有了圓滿的結局。

至對大多數人來說……

袁珪來齊這件事，除了穆宸，無人知曉。

即便穆宸也是昨晚得到消息之後才知道的。

此刻，在皇城裡轉悠大半天的穆宸，其間換了三輛馬車又轉步行走進梨花巷裡一間極為普通的民宅。

好巧不巧的，這座民宅正是之前誣陷楚玥郡主與李林有染的趙氏的居所。

自從趙氏跟他兒子死後，這座民宅便由其一位遠房親戚轉手，轉來轉去，轉到了袁珪手裡。

穆宸吩咐追風在外候著，獨自一人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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