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默,門外響起清脆的聲。
「嗨呀,小周子,大家都是老人了,忙你的去吧,我來敲門。」
話音剛落,門板砰砰砰被敲響,「安大人在不!」
正在寫信的安行舟沒抬頭,揮手讓戚氏開門。
「兩位是?」
「夫人好,我們是環山村的村民。我朱萸,他胡楊。我們是來找安大人的。」朱萸笑嘻嘻地介紹,福了個四不像的禮。
反正沒人教過,姑娘只讓說話注意分寸,不要到丟人。
「讓他們進來。」
朱萸進門后沖坐在一邊喝茶的聶開誠使了個眼,能走了嗎?
聶開誠搖搖頭,指指還在筆疾書的安大人。
「稍坐飲杯茶水,等本把這封信函寫完。」
朱萸乖乖拉著胡楊的袖口選了凳子坐下來,把提著的簍子放在桌子底下。
也不用人招呼,翻了兩個杯子倒上茶,推了一杯給胡楊。
捧著杯子嗦了一口,苦著臉默默放下。
先前總聽別人說有錢人家才喝得起茶葉,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還不如姑娘給的紅糖好喝。
歪著腦袋看胡楊端起茶杯優雅喝茶的模樣,來回看他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
他是沒味覺麼?
被幾道視線打量的胡楊耳一熱,輕輕了旁邊朱萸的,想讓安分一點。
憑一己之力把在場好幾個人的目都拉到他臉上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閑得無聊的朱萸不明所以,以為胡楊也很無聊,找切磋法來著。
一勾把胡楊的纏住往下一別,得意洋洋地看著他,滿臉寫著服不服!
胡楊端杯子的手一抖,臉上瞬間熱,試著了想出來。奈何朱萸以為他在反抗,就沒打算放開。
聶開誠扶著桌面稍稍後仰看了一眼桌底,促狹地看了一眼胡楊,雙手默默給朱萸豎起大拇指。
幹得漂亮!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多甜呢…
看知縣夫人那副沒眼看,言又止的表就知道了…
「幾位久等了。」
安行舟停筆,吹乾紙上墨跡摺疊好裝進信封。
「安大人忙完了嗎?」
朱萸神一振,連忙收回起把桌下的竹簍拎到書案前。
「姑娘讓我們來找你要幾條牛筋弓弦彈棉花,也不白拿你的。」說著手在簍子雜的乾草里掏東西。
安行舟溫和笑笑,「不必客氣,拿去便是。」
「這是我們瓷窯燒的一套茶,可好看了。」朱萸低頭一件一件的往外掏,上也沒閑著。
「姑娘說你是個什麼附庸風雅之士,一套好茶請人喝茶的時候能讓你嘚瑟嘚瑟。反正我是不明白這苦了吧唧的茶水有啥好喝的。」
「呃…你家姑娘是這麼說的?」安行舟狐疑地看著,目轉到胡楊和聶開誠臉上。
以他對舒姑娘的認知,如果要罵人或者捧人都是言簡意賅的。
聶開誠捅捅胡楊的手肘,使了個眼。
開始找補吧。
胡楊撐著額頭按了按額角,起回話。
「茶與,本為知音一對。茶為弦,為舞,無茶不舞。姑娘說安大人是雅士,若閑時與友人以此茶品茶更添風雅。」
聶開誠心裡大呼一聲好傢夥!
姑娘一句原話能讓這兩人瞎掰這麼些。
人家說的是:把這套茶送給安大人,讓他的客人知道一個雅士擇茶的標準。
安行舟還是有些不相信,不過此刻也無暇顧及這些小事。神誠懇地把信封遞給朱萸。
「安某對舒姑娘有個不之請,個中緣由已經寫在信上。幾位採買事畢還請回到縣衙來。拙荊和小可能需要在你們村小住一段時日,吃過晚上一起啟程吧。」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心思各異。
戚氏錯愕轉頭,冷不丁的得到這個消息,心裡就像了一塊石頭。
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即將降臨在他們一家三口頭上。
但是夫君什麼都沒有說。
想拒絕,看其他人在場又按下了念頭。
聶開誠和胡楊面面相覷,這算先斬後奏?
這明顯是把風險轉嫁到他們村子,姑娘能答應麼?
「誰是桌?這名字也太有意思了?」朱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兩人看著,雙雙泄氣,「我們先去採買棉花…」
三人在各大布莊掃了一番才把舒映桐要的四石棉花買齊。
「要不明年咱們種棉花算了。瘋了吧,三百五十文一斤,跟搶有什麼兩樣!」朱萸推著板車滿臉心痛地往縣衙走。
「那你為什麼不想想為什麼能賣三百五十文一斤?看賊吃,沒見賊挨打。那綢更貴,你是不是還想養蠶?」聶開誠笑著打趣。
各地的賦稅不一樣,有些州府的賦稅包含織品。人口多耕地有限,所以很多農戶選擇在家養蠶,大部分用來直接稅,剩餘一小部分才是自己家的。
因此,許多養蠶的農戶甚至要向專門經營桑園的農戶買桑葉來養蠶。
與此相應的,還需要在蠶市買蠶等生產工。
養蠶,也是需要本的。
朱萸皺皺鼻子,有些不服氣,「我那是不會,養死了不就白瞎了麼。那棉花也沒種過,喜旱還是喜澇,啥也不知道。」
不說種棉花,以前一開始種地的時候沒人教,地里的稻子就是沒別人家打得多。
有時候稅都不夠,只能去黃地主家借。
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板車扶手,「等我回去問問姑娘,姑娘肯定會,什麼都會!」
三人最後還是去了縣衙,吃了一頓晚飯,等天黑了才啟程趕夜路回村。
這事比較大,有什麼牽扯也不清楚,他們不敢擅自替舒映桐做決定。
大不了到時候不同意的話,他們再送回來也不遲。
夜茫茫,一匹駿馬賓士在荒野中,四蹄翻騰,長鬃飛揚。
靜謐的環山村只有巡夜人走。
舒映桐披散著半乾的長發,拎著木盆剛回到房門口附近停住了腳步。
放下木盆,在附近撿了一木條,若無其事地踏進房間。
一隻腳剛進去,立刻閃朝半掩的門后揮掃出招。
對方抬臂了這一擊,反手握住踢上來的腳,使巧勁一拉攬住的腰。
「哎呀,桐桐我好疼,手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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