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舒映桐起就走。
姚氏著急地扯景韞言的袖子,「你都要走了,還不追上去說幾句話?」
一路走來,他對別人都是溫和疏離,保持合適的距離。
只對姑娘不一樣。
這世上只有兩件事藏不住。
咳嗽、喜歡。
也不知道他怎麼惹姑娘生氣了,這一分別,指不定還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我不敢,我怕打我…」景韞言一副害怕的模樣,繼續喝粥。
「你就別勸他嘞~」魏大福笑呵呵地收拾自己的碗筷放進筐子,「你看他像是沒譜的人麼?說什麼怕挨揍,那天一躺那也沒聽他哼一聲。」
「好吧,我去挨揍了。」
景韞言把碗收到筐子里,唉聲嘆氣地往珍娘房間走。
敲門進去和珍娘打了招呼,乖乖地站在一邊看舒映桐在給元寶裹包被。
見抱著孩子要走正想跟上。
「景公子你先別忙著走,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珍娘開口,他不得不停住腳步,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瞥了一眼被合上的房門。
「你說。」
珍娘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面前眉目俊朗的景韞言。
「你是喜歡映桐吧?」
「是。」景韞言大方承認。
舒映桐對珍娘非常敬重,他也不想拿話搪塞珍娘。
「你們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珍娘攏在袖子里的手了,「我雖不是親姐姐,在心裡也是把當親人的。」
「以前是不如別人聰明,可是個好孩子,不比旁人差。後來經神仙點化開了心智,如今也是個讓人打心眼裡尊敬的好姑娘。」
說著臉上浮起不贊同的神看著他。
「逃荒時多得你們照顧,以我的份是不配說你什麼。但是我還是希好,希以後能嫁個如意郎君,過得開心。」
看了一眼他謙和的臉,沒有發怒,放下心來繼續說。
「你這樣不明不白的住在屋裡,可有想過的清譽?我知道你們這些有份的貴公子親早,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娶妻。」
「沒有,我發誓。」景韞言正經威坐舉起三手指。
珍娘又嘆了一口氣,「那又怎樣呢。大戶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映桐子要強,必定不得后宅那些委屈。景公子這一去,莫要再來了吧…」
只有生兒才明白那種即希過得好,又不希兒同別人分一個夫君的父母心。
說這些是逾矩,但斗膽也要抱不平。
景韞言耐心地聽完,支頤閑閑地往後一靠,言笑晏晏。
「這麼說來,你並不是針對我這個人對嗎?有件事我要聲明一下,我並非什麼宦人家,也非高門大戶。不過是有點微薄產業的平民罷了。斷斷沒有三妻四妾的念頭。」
手臂一收,垂頭喪氣可憐地說:「此前我從未喜歡過別的子,是第一個。我倒是想為的清譽負責,八抬大轎來娶,奈何對我無意啊…」
珍娘義正言辭的臉有了裂痕。
這…
不願嫁他還同屋住了這許多天…
這麼任…
「那個…咳…你還是儘早趕路吧,一路順風。」
景韞言眉梢微揚,訓了這一頓,不打算撮合撮合?
娘家人也太難對付了?
「好吧~那我走了。」
出門放眼了一圈也沒找到想看見的人。
也罷,現在諸事纏實在沒辦法一心撲在眼前的兒長上。
翻上馬回頭看了一眼村子,抖韁繩策馬上路。
抱元寶逛了一圈的舒映桐回到珍娘房間,看提起話頭又按下心思糾結著臉。
「有話直話。」
「映桐,你覺得景公子怎麼樣?」
舒映桐正給元寶換尿戒子,聞言頓了一下,「不怎麼樣。」
花言巧語,臭不要臉。
「那好吧。」珍娘歇了要說話的念頭。
姑娘要怎麼做事不到別人置喙,一切遵從自己的心意就好。
這個村子並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殺人的事都干過了,誰還在乎那些。
見珍娘閉口不語,只管逗孩子,舒映桐跟聊了一些村子最近在忙的事。
「你呀,年輕小姑娘要注意休息。別總是熬夜,那些活計哪裡是一天兩天能做完的?看你這眼下青黑得厲害,晚上早點歇息。」
「知道了。」舒映桐淡淡的應了。
哪是不想好好睡覺?
那還不是拜某人所賜…
一想到那個不要臉的人就牙。
從珍娘房裡出來,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道方向,冷哼一聲。
煩人,總算走了。
今天村裡按照規劃好的線開始挖地基,舒映桐無所事事,也拿了一把鎬子跟村民們一起幹活。
幹完一天活累得渾酸痛,洗漱完了閉著眼睛往床上一撲,「幫我按一下肩背。」
剛說完就反應過來了。
轉頭瞥了一眼書桌,沒有人會放下筆殷勤地跑過來給肩捶背了。
默默爬起來吹熄油燈,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原本以為力支很快就能睡著,結果怎麼睡怎麼不對。
床很寬敞,想怎麼翻就怎麼翻,反而有些不習慣。
鼻尖全是屬於景韞言淡淡的葯香和男荷爾蒙味道。
腦海里閃過各種音調的「桐桐」。
有毒!
舒映桐煩躁地掀被起,點了油燈翻出乾淨的床單被套和枕套全換了一遍。
再躺回去時終於沒了那些惱人的味道,折騰了好一會終於沉沉睡去。
夜半迷迷糊糊習慣地手往旁邊推,撲了個空。
醒了。
拳頭恨恨地捶了一下床。
該死的習慣!
下回他要是被人砍死倒在面前再也不會救他了!
長夜漫漫。
景韞言以前沒發現香胰子有什麼特別。
今夜就顯得很特別了。
客棧上房的枕頭被子都是用香胰子洗過的,清雅的花香味並不難聞。
滿室皆是風雅的熏香味。
可是他卻莫名想念昨晚的皂莢清香和舒映桐的馨香。
床很大,懷裡很空。
「真是要瘋…」景韞言盯著黑暗裡的床頂無奈嘆氣。
一個人睡了這麼多年,不過十日時間,不知道怎麼就養了睡覺要抱著的習慣了?
這日子還能不能愉快地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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