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概念如琉璃破碎一般，化為星辰一般閃爍的齏回歸源領域。

    天洪喪鍾，萬籟俱寂。

    與誅天劍散去劍芒一並的，還有不死概念消亡的華漣漪。

    遙在宇宙另一端的人族諸聖，被這聖芒拂掠，同時到了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從他們被剝離。

    同一時間下，幾位永恒聖人變得無比虛弱，他們向昏暗宇宙中衝起的芒，明白了一切。

    與乾坤天道融為一的鴻蒙道聖應到自天道已經喪失了永恒的概念，放棄了與命劫的對抗，甘願與天道真正融合，修補這戰爭過後殘壁斷垣的世界，為聖域萬界最後的庇護者。

    ……

    良久之後，乾坤混的法則才逐漸恢複平靜，人族諸聖得以憑借聖力進這方戰場。

    漆黑的混沌宇宙中沒有半分亮，無數命運線結一朵微小的佛蓮，托起持劍癱坐的青男子。

    元塵此刻已經褪去了天下無敵的劍祖氣勢，青長發也有小半花白，淩地披散在破碎的誅天劍上。

    斬絕不死概念，自然需要以概念作為代價。

    誅天劍斷兩截，殘破的另一截劍刃與不死概念一同送葬淪為齏能量，回歸源領域。

    瑤聖走近元塵，輕輕將他扶起，溫的目訴說著心中不忍。

    逐漸恢複清明的元塵朝著瑤聖微微笑道：“一切都結束了……”

    片刻的溫存讓元塵到了輕鬆，他負劍立起子，沒有去在意頭上發的花白，覺得這是時在一個人上留下的正常痕跡，正是他最為自然的狀態。

    邪祖的氣息終於徹底消失，作為不死概念誕生的生靈，不死不滅的存在也跟隨永恒源的破碎而消散。

    至此天地間再也沒有任何能夠永恒的生命，一切生老病死自然流轉，回天地，生生不息。

    失去了永恒的可能，萬生靈卻沒有失去希，他們明白這是生命本就應該存在的自然規律。

    忽然，乾坤之在虛空中不斷凝聚，半截誅天劍飛離元塵手中，遁芒直向莽莽寰宇之外。

    元塵似乎有所召，能夠看到劍芒指引的方位盡頭。

    瑤聖見元塵目堅定未有凝重，知道此去或許沒有危險，溫地為夫君整理襟，問道：“何時歸？”

    “前去了卻一位老爺子的因果，用不了多功夫。”元塵輕鬆地拍了拍上的塵埃，安逸笑道，“如今已聖凡，我還等著與你們共天倫。”

    劍芒為引，攜元塵消失在寰宇盡頭。

    大戰之後，乾坤世界的能量從未有過這般充實，數座洪荒宇宙合為一，又有新生天道庇佑，聖域萬界真正強大到為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磅礴世界。

    隻不過這座乾坤世界百廢待興，正於一個混沌的時代，需要有人在此傳道喚醒生靈意誌，假以時日才能真正為一座強盛的大界。

    諸聖正討論盤算未來的計劃，瑤聖被他們呼喚招引，同樣準備前往。

    玉足移步之際，一縷金的晨輝緩緩飄過宇宙間隙。

    “阿彌陀佛——”

    瑤聖恍惚中聽到了悉的聲音，回頭去，卻發現昏暗宇宙中除了駁雜的規則與星辰的輝外什麽都沒有。

    然而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向元塵消失的方位心會一笑，朝著人族諸聖的方向，像初次踏上修煉之路的小姑娘，愉悅地漫步而去。

    ……

    寰宇之外，元塵瞬間由劍芒指引遁時空，再次來到了須彌山下。

    隻不過比起以往似夢非夢般前來，元塵還是第一次真抵達此地。

    須彌山乃元塵去過之地裏麵，天地靈氣最為充盈的天寶福地，唯有天地源之所能夠與其媲。

    不過天地源之所乃概念匯聚領域，靈氣隻是其中最為基礎的質，反倒顯得不那麽重要。

    比起證道永恒時前來，元塵如今的修為已然真正站在了巔峰，比起昔日的道祖、佛陀更為強大，卻依舊難以一眼看須彌山的高聳，對此保留著敬畏之心。

    元塵如同虔誠的凡人爬上聖山一般，以緩慢的步伐逐漸登頂。

    中途他嚐試去半山腰尋找曾與老者下棋論道的地方，卻發現不了半分痕跡，似乎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須彌山的頂端漫雲海，雖是峰頂卻綿延萬裏不絕。

    腳下雲霧繚繞，也不知自己腳下是真實山地還是漂浮在虛無空中。

    誅天劍在雲層中散發出點點星芒，引導著元塵沒有迷失方向。

    “本就是熔煉了誅神四劍才鑄‘誅天’，聽神恩說誅神四劍的材質來自須彌山的源玉石，也難怪能夠與山融為一。”元塵好奇道，他發現須彌山的力量正在修補殘破的誅天劍。

    誅天劍雖以誅神四劍為基，可本質卻為劍道概念在現世的象構築。

    唯有與之同等層次的力量方能相互彌補彼此，以修補誅天劍殘缺的力量，可見須彌山本或許也是一座概念之山。

    邪祖曾演化的造化玉碟便是須彌山老者的造，那是對天地概念力量的極致掌控。

    可見老者的修為遙在邪祖之上，如今見到一整座概念之山，元塵並不到驚詫。

    對須彌山的老者，縱然元塵如今修為通天，也依舊覺得高瞻遠矚，難以企及。

    不舍地了幾下誅天劍，得到聖劍回應，元塵瞥向雲海中寧靜放置著的一桌玉案。

    元塵走近，三枚古樸的玉令此刻正平放在案上，輝映著微弱的芒。

    其中一枚青玉令充盈著劍道鋒銳的氣息，與元塵的劍道極為相似。

    與跟前陷沉寂的一黑一白兩枚玉令相比，青玉令似乎等來了他的主人，芒更盛一些。

    元塵下意識地起，一道玄氣自令中飛出，在他麵前凝聚出一道老者虛影。

    老者的形象與元塵先前所見無般一二，如今的元塵得知這是老者在自己心中的象。

    作為生靈，老者或許沒有一個固定的本相法，隻會以他人心中對其的象而顯化。

    “看來是我猜錯了……”老者平靜道，言語雖是認輸的話，可語氣中聽不出半分喪氣之意。

    當初元塵兩登須彌山，陪老者下棋時說出自己斬邪祖的決心，被老者閑語一力斷言做不到。

    也是那時元塵第一次知曉了概念的存在，如今想來或許老者是在有意點撥自己。

    道祖、佛陀，乃至邪祖都曾經是老者座下弟子，能夠教導出三尊立於世間頂尖的大能，可想而知老者的修為有多麽恐怖。

    邪祖再怎麽論都是老者昔日座下弟子，如今其死在元塵手中，不知老者會作何反應。

    正打量老者的狀態，元塵忽然察覺到了什麽，問道：“前輩您……是否已經……”

    比起之前元塵在須彌山見到的老者虛影，如今這一道的氣息似乎要更為微弱。

    這並非是元塵修為晉升帶來的錯覺，而是老者本尊存在發生的變化。

    “你斬了永恒的概念，天地間再無長生不死者，我也為天地生靈。”老者慢悠悠道，言語中不僅沒有責備，甚至還覺得有些趣意。

    元塵本就知道自己斬“永恒”概念後，會帶來怎樣的現實影響，隻不過他沒想到老者這樣的存在也會被波及。

    概念乃天地間最為源的存在，一切皆由概念而起，構築了世間所有規則道法。

    這與修煉聖道與之超不同，概念附加在所有現實與虛像之上，與任何深厚的修為都無法擺。

    隻要存在便“概念”影響。

    老者修為抵達無人之境，必然早早天地間的永恒不滅。

    超天道之外，不束萬界之中。

    元塵斬了“永恒”概念，自然世間再無不滅生靈，而老者則在應到“不死”消亡之後，選擇了坐化。

    回沒有能力接納老者這樣的存在，對於早已破除命劫的老者而言，化象天地，無所不在，才是他選擇的歸宿。

    “元塵，我坐化後，這莽莽須彌山未免有些空落。”老者平靜道，就仿佛凡俗老人對住久了的屋子有所留念一般，“不知你可否願意閑時替我這老家夥打理打理。”

    須彌山作為概念象不可與之一並坐化，老者的部分意誌分化三枚玉令，將須彌山留給了他選中的傳承者。

    如同昔日道祖三人拜須彌山下，元塵如今看著老者逐漸淡去的虛影，心中唯有激之意。

    雖見麵寥寥，可老者對於自我大道的提點居功至偉，此恩比親傳悟道更為厚重。

    “師尊在上，弟子一拜！”

    拜老者門下，守護須彌山之責，自然由他這位弟子來承擔。

    元塵行人族親師之禮，起後卻發現老者的影已然消散於眼前，沒有毫征兆。

    輕握青玉令，須彌山響起一陣大道長，仿佛在迎接元塵這位新主降臨。

    元塵看著手中玉令，明白師尊已經認可自己。

    接到守護須彌山此等重任，可元塵的心卻從未有過這般自在。

    臨走前他瞥了一眼桌案上另外兩枚散著黑白熒輝的玉令，含笑道：“未來有緣，或許能夠相遇……”

    行至崖邊，拍了拍正在養傷恢複的誅天劍，元塵似乎作告別老友般揮手，一爽朗地隨來時之路離開，回往聖域萬界。

    那裏是他的故土，那裏有等他歸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