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助理的匯報，顧西洲隻淡淡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齊司宇回國了。”顧西洲平靜地告訴淩。

    之前為了拖延住齊司宇，淩跟他短短打了道，能覺出這個人深不可測。

    現在看來，齊司宇真的不是個簡單角。

    這次來到火災現場，顧西洲並非隻是想來尋些蛛馬跡，更是為了那個人……

    無論是為了顧昀還是別的什麽，至還要找到顧霄的首。

    過了許久，顧西洲在一堆黑殘渣的木板下找到了一個燒焦的骨頭。

    顧西洲站在原地怔了幾秒，眼神複雜，深深歎了口氣。

    現在顧昀還未蘇醒，即便是醒了隻怕也沒有那個心力，顧西洲幫忙妥善理了顧霄的後事。

    病房裏，顧昀仍然閉雙眼昏迷著，蓋在口鼻的氧氣罩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憔悴。

    顧西洲站在門口，靜靜地著他，手裏的木盒不自覺攥。

    三天過去，顧昀還沒蘇醒，顧西洲有些擔心，轉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事實上，醫生也沒料到他會昏睡這麽久。

    “顧先生，病人的確實沒有什麽大礙。一直不醒，這很可能是病人潛意識裏在回避，要靠他自己轉變，才會醒過來。”醫生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框，跟顧西洲解釋。

    “如果轉變不過來，就永遠不會醒？”顧西洲臉一冷，讓醫生都覺得周邊的溫度降了不，了脖頸回答道：“這倒不會，按照往常病例，三天也該醒了。”

    沒得到什麽實用的答案，顧西洲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臉鐵青。

    在白蕭雨病房前逡巡了一番，顧西洲還是往前走了幾步，進顧昀的病房。

    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在自己麵前，是個人也不會醒來麵對。

    顧西洲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被他塵封已久的回憶……

    將木盒放在床頭，顧西洲出手，想去幫顧昀整理蓋住了左眼的碎發，手還沒到他的發，顧昀卻忽然睜開了眼。

    一向變不驚的顧西洲眼裏卻閃過一驚訝，迅速收回了手。

    昏迷了太久，眼睛不適應房裏的白燈，顧昀睜眼一秒後又迅速閉上，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了一旁的顧西洲。

    “哥……”顧昀本能地喚了一句。

    “嗯，有哪裏不舒服？”顧西洲沉聲問，視線從他的臉上一瞬不瞬地打量著。

    沒有聽見顧西洲關心的話，瞳轉瞬灰暗下來的顧昀似是已經從混沌的腦袋中厘清了些殘破的、痛苦的記憶。

    頭痛裂，疲乏地轉過頭，想調整一個較為合適的姿勢繼續去拚湊腦海裏的那些片段。

    忽然，目往桌上一瞥，隨即愣住，記憶奔騰而來。

    暗紅的木盒死氣沉沉，前部中央鑲嵌著一個圓狀的灰白照片。

    照片上一臉嚴肅的男人，顧昀再悉不過。

    “這，這是……？”顧昀虛弱的聲音了，指向木盒的手指不控製地抖。

    不去等待顧西洲的回答，他的心髒現在已經止不住的狂跳，父親被火海淹沒的景恍如就在眼前。

    “躺好，我先讓醫生過來。”覺出顧昀緒的不穩定，顧西洲手要去摁呼。

    倏地，一隻手重重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掌心是涼的。

    “這是什麽？告訴我！”顧昀激地哽咽，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磨過桌一樣刺耳。

    在昏迷之前還抱有著父親或許能僥幸生還的期，在看到骨灰盒的那一刻，這一點點的期待轟然崩塌。

    可心深還是接不了，所以才希從顧西洲那裏得到與自己認知完全不同的答案。

    “他的骨灰。”顧西洲沒有回手，平靜地著顧昀，與神保持一致的是他深沉凝重的語氣。

    並非他殘忍，但他明白顧昀終究要承這些。

    希破滅。顧昀怔住，眼眶如月般猩紅，霍地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攥了床單，隻覺得一憤懣的火焰從前激，直躥頭頂。

    “為什麽！為什麽死的不是我！”顧昀用了全力在床上錘了兩下，整張床跟著搖搖晃晃，發出吱呀的聲音，像極了臨死前的哀鳴。

    “跟他好好告別，葬禮回國再辦。”顧西洲筆直地站在原地，視線從骨灰盒上劃過，又垂眼看向他，臉上找不出一波瀾。

    過多的同隻會給活著的人徒增傷。

    顧昀把骨灰盒捧起來，捂到懷裏抓，到指節發白、發痛。

    “爸！”顧昀把頭抵在骨灰盒上，崩潰地大喊。

    心如刀絞，滾燙的淚頃刻間在眼眶裏升騰而起，然後陡然滴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大抵如此。

    如果他沒有被那些人抓住，父親就不會越獄跑來救他。

    如果不是為了讓他能夠活命，父親不可能葬火海。

    如果他能及時回去救父親，或許父親還能撿回一條命。

    不，不是，還有顧西洲，是他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回去救人！

    理智就像是被黑一下子吮吸進去，難以自拔。

    深深的愧疚、無力都凝結了衝天的怒意，再抬眼時，顧昀盯向顧西洲的眸子裏著怨恨與兇猛。

    “當時為什麽要攔著我！如果我回去救我爸，他就……他也許就不會死！”

    怒氣值燃到頂峰，顧昀咬牙關，拔掉了手上的針頭，從床上跳下來，掄起拳頭朝著顧西洲的臉上揮去，發泄著無安放的自責與憤怒。

    顧西洲額頭微蹙，肩膀稍，向旁邊側，一隻手接住了他的拳頭，牢牢住。

    “冷靜點。”顧西洲眉目冰冷，眼底卻藏著幾分關心，淡淡地勸他。

    “冷靜？”顧昀目如炬地瞪著顧西洲，指著床上放著的骨灰盒，“我爸已經不在了，你讓我怎麽冷靜？！”

    進而另一隻手再次向顧西洲發起進攻，惡狠狠的眼之下是無盡的絕。

    顧昀發瘋似的打，顧西洲並非招架不住，不過是不想他的傷口，所以隻是閃避，並沒有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