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下把孩子放在了顧昀的旁邊，但他被綁著，本不能把孩子護進懷裏。

    鐵門關上的前一刻，老人回頭看了顧霄一眼，臉上是大仇已報的痛快，但眼裏的恨意仍然不曾消解……

    隻差一秒就到了顧西洲計時的半分鍾，倉庫裏老人的手下已經全部撤走。

    顧西洲縱一躍從油罐後麵迅速跳出來，手比淩那些常年過培訓的手下都要矯捷。

    三兩下就把顧昀上纏繞的繩子給解開了。

    “先，先救孩子和我爸……”沒了知覺的手如同無骨魚一樣虛搭在了顧西洲的胳膊上，顧昀虛弱地吐出幾個字，殷切地看著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顧昀從不是個哭的人，今晚卻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了。

    看顧昀渾是傷，單靠他自本逃不出去。

    顧西洲讓兩個手下先把顧昀和顧霄扶起來，彎把旁邊哭鬧不停的孩子一把抱在了懷裏。

    但顧霄執意走在最後麵，以防有任何不測。

    幾人剛走到來時的木門門口，倉庫的屋頂就轟隆一聲倒塌了大半，房梁鋼筋切斷了道路，將顧昀和顧霄隔在了後麵。

    顧西洲抱著孩子，猛然回去檢查他們兩個的況。

    濃煙籠罩，每一都滲著死亡的氣息，稍有不慎，要麽被燒死，要麽被砸死。

    “快走！走啊！”顧昀倒在了一鐵板上，扯著嘶啞的嚨向顧西洲喊道。

    危急之際容不得半分猶豫，顧西洲眉間皺踹開木門，先護送著孩子離開。

    通道裏有淩的手下，等著接應顧西洲。

    好在通道暫時沒有坍塌，顧西洲火速將孩子托付給手下，正要調轉回頭去救顧昀和顧霄。

    忽然！

    嘭地一聲炸響，整條通道都震得直往下掉土渣，接著是一陣好似滾燙的油在鍋上劈裏啪啦炸開的聲音。

    顧西洲的脊背頓時生出冷汗，他明白那是火勢蔓延到牆角，燃燒了油罐的聲音！

    再轉回，地下倉庫已經徹底變了一片燒焦的廢墟，每一個飛騰的火花都寫著“絕”兩個字。

    這樣慘烈的境況，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

    顧西洲悲痛不已，眼眸中放出的凜然殺氣，猶如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剎那間就要將一切毀滅。

    “顧總，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通道再過幾分鍾要得塌了，您別再猶豫了！”

    “顧總，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無論是顧西洲的手下還是淩的人都在勸顧西洲趕離開。

    低頭看看那呱呱大哭的孩子，顧西洲也於心不忍。

    腦海中此刻隻剩下一個念頭——報仇！

    “護送孩子離開。”冷的嗓音從顧西洲的嚨裏溢出來。

    “顧總，您也快走吧！”手下見顧西洲沒有要走的意思，著頭皮勸了一句。

    但旋即就被顧西洲刺過來的淩厲目給嚇住了，趕抱著孩子往外走。

    除了顧西洲以外的所有人陸續順著通道離開。

    他始終不相信顧昀就這麽死了，想再回去找找。

    斷壁殘垣下，那扇木門已經麵目全非，通道與庫房沒了阻隔，隻有一堆殘燒的灰燼擺在眼前。

    顧西洲哀容不改，俊朗的麵孔此時已然麵白如紙，上的西服也被燒出了幾個窟窿，邁著堅韌的步伐往回探。

    徒手在灼熱的殘渣中找尋著顧霄和顧昀，瑩白如玉的手指燎起好幾個水泡。

    突然，餘瞥見廢墟裏出一隻滿是鮮的手。

    顧西洲訝異地怔愣了零點一秒，便馬上跑過去，用盡全力把顧昀從裏麵拽出。

    “我爸他……”顧昀的一口牙幾乎咬碎，悲痛地趴在顧西洲的手臂上哭，臉上淚模糊。

    他已經筋疲力盡，可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他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

    炸的時候，一塊巨重無比的房板砸下來，父親顧霄將他推到一旁，可那塊房板卻直接砸在了父親的脊背上。

    父親轟然倒下，閉眼前隻留下一句話——“孩子，這是我唯一能，能為你做的了，活下去……”

    然後就消失在一片火海裏了……

    遍布全的傷痕經過火焰的燃燒頃刻間皮開綻，又燙又的覺像火花一樣在上開，可顧昀全然不到，隻想盡快回去救父親。

    看到顧昀這個樣子，顧西洲一家明白，顧霄怕是已經離開人世了。

    “走。”顧西洲扶起顧昀，趕在通道坍塌之前逃離這裏。

    “我不走，他一定還活著！他在等著我去救他！”顧昀拚命去開他的手，要重新爬回倉庫裏。

    神思崩潰的顧昀已經沒了理智，不願去接顧霄已經去世的事實。

    “跟我回去。”顧西洲仍然死死攥住他的手。

    他對顧昀此時的緒同，可現在不是衝破理智的時候，他們都得活著！

    “別攔著我，我要去救我爸！”衝的顧昀一拳打在顧西洲的肩膀上，瘋狂地搖頭像是在抗拒現實。

    “他舍了命，是讓你再去尋死的？”顧西洲耐著子又抓住顧昀，冷聲質問道。

    “你別說了，我不管！他是我爸，我不能讓他死！”顧昀涕泗橫流，還在顧西洲的懷裏死命掙紮，推搡著他，本聽不進去一句勸阻的話。

    眼看通道的最上方已經搖搖墜，塵土和石子越掉越多，再拖一秒，兩人都很可能被掩埋在此。

    時間迫，顧西洲無暇再跟顧昀糾纏。

    “夠了！”顧西洲一個回單手勾住顧昀的脖子，另一隻手在他的後脖頸上砍了一下，顧昀眼球一翻，暈了過去。

    顧西洲將人扛在肩膀上，踏著後一片片塌下來的牆衝了出去。

    跳出通道口，顧西洲帶著顧昀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後的通道轟然崩塌，揚起一大片煙塵火。

    顧西洲帶著所有人火速撤退，車子直直開往醫院，冷冽的五線條，在深黑的夜裏，顯出幾分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