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接過咖啡卻沒有喝,而是走來吻即將出門的我。”
“那一刻我意識到,比起你,我更恨你。”
“你像條被馴化的狗,到了特定時間,特定環境,看到特定指令就會對我做出特定的作。”
“你問我今天沒有工作出門做什麼,我說要見個人,而后便沒了下文。你從來吝嗇口水去問我要去的地點,要見誰,對方是男是,年輕或年邁,抱有什麼目的。”
“你從不在乎。你總是這樣。” 】
喻晗重復了一遍: “被馴化的狗……”
還真是好評價啊。
喻晗理應生氣的。
可人已經逝去,他都找不到發火的支點,他那些痛苦的,抑的,憤怒的緒早已無人承。
他還記得那天早上的咖啡,他本不會醒那麼早的。
可他發現了賀平秋這幾天的反常,明明沒有工作還要出門,以前從不會這樣。
于是他爬起來,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廳問: “今天有工作嗎出去做什麼”
賀平秋說要見個人。
他點點頭,沒有追問,以表信任。
但在愚蠢的人眼里,這是不,是不在乎。
他又習慣地攬過賀平秋,在他上親了下,說早點回來。
隨后他想去喝那杯咖啡,賀平秋卻突然神經質地一把奪過倒進水池,然后摔門而去,徒留一臉莫名的他留在家里。
他發信息問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好好說。
他沒有得到回復。
【 “我有點寫不下去了,喻晗。”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耐心看到這,畢竟距離我死去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也許你已經回歸正常的生活,拋下了一切與我有關的東西。”
“你也是該拋下了。”
“將客廳過道上的花瓶扔掉吧,因為里面不會再有鮮花。”
“再打開柜,進洗手間,找到我的服,鞋子,拿出我用過的牙刷,巾,剃須刀,將他們打包進紙箱扔到地下停車庫的大垃圾桶里,它們會在第二天被垃圾車回收銷毀,徹底遠離你的生命。”
“你才三十六歲,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有大把時間離我帶給你的影。”
“對了,書房左側書架下面的屜里有張健卡,算是這個春天的禮。上次檢,醫生說你缺乏鍛煉。”
“如果你不好好生活,大概很快就能與我重逢,繼續被我折磨了。”
“我很期待。”
賀于2023.11.11寄出】
……
喻晗閉上眼睛,淚水還是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他口劇烈起伏著,腔里像是有顆氣球,隨著充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就快要炸了。
他有些不堪忍。
賀平秋憑什麼覺得四個月了,他還留著他的服,鞋子,牙刷,巾
可他確實留著。
喻晗扔開信,起去翻箱倒柜地找紙箱,浴袍到臂彎也沒有理會,但他什麼都沒找到。
“你那麼會規劃,怎麼不提前給我準備個紙箱”他對著賀平秋的照嘲弄道,臉上的潤還沒停止。
可賀平秋的照不會回答,只會用郁冷淡的眼神盯著他。
喻晗找到一個塑料箱子,泄憤似的將賀平秋的服塞進去。
他將自己好不容易維持的表面平靜打破,拿起洗漱臺上賀平秋的牙刷牙杯,出賀平秋的浴袍巾,一直靠在臥室沙發邊的假肢,以及賀平秋的照通通塞進箱子里。
可端到門口后,他的雙又彈不得。
這個箱子實在太沉,太重,得他不過氣。
賀平秋都死了憑什麼還要控他
他又憑什麼要被一個死人控
電梯門的鏡面反著他的影,看起來狼狽不堪,活像個求不滿到無能狂怒的蠢蛋。
他在玄關放下箱子,轉砰得一聲將門關上。
他砸碎了一瓶酒。
酒瓶高高揚起,死得非常慘烈,破碎的酒瓶飛濺,落到了家里的各個角落,甚至深深地扎進了他的里。
他對疼痛恍若未聞,又打開門將箱子里的照拿回來,擺在原來的位置。
“你就是個傻!智障!白癡!王八羔子!!”
喻晗將香臺上的東西全部掃落,香爐砸在地上發出砰得一聲重響,香灰飄得到都是,燭火在地毯上燒了個大。
都燒掉吧,一起毀滅。
可他還沒有賀平秋那麼瘋,找不到理由讓這整棟樓的人一起陪葬。
他撲滅地毯上的火苗,仰著頭,想威眼淚流回去。
臺外雷聲轟鳴,他的痛苦,他的嘶鳴全都湮滅在了肆的暴雨聲中。
胃里好像有無數針在翻攪,痛得喻晗都直不起腰。
他真的應該聽勸待在醫院里,不然何至于此刻眼前發黑,疼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跪倒在了照前,膝蓋仿佛磕得稀碎。
雙眼越來越模糊,他只能靠手臂抖地撐著上半,地板上的淚斑也越來越多。
賀平秋的照就摔落在視野盡頭,玻璃鏡面碎了蜘蛛網,卻仍以一個斜視角度注視著喻晗。
“你想做什麼啊賀平秋”
“一邊說想殺死我,一邊又去替我跟父母跟朋友和解”
“你憑什麼覺得七年之后我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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