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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狂死后寄來的七封信》 第36頁

他又褪下羽絨服,將那紅繩黃金手鏈套在腕上。

紅繩的收口需要拉扯兩端,一只手不方便,只能手拉住一頭、牙咬住一頭才能收

費力。

有的人買這種東西,卻不肯幫忙戴。

喻晗實在困得厲害,也沒管還沒完全吹干的頭發就往被窩一鉆。

暖和啊。

也不知道是秋暖和還是被窩暖和,他長長地喟嘆一聲就慢慢閉上眼睛。后沒靜,他又一掌拍過去,呢喃道:“七年之了是吧……都不抱了。”

說完他翻過,反把枕頭抱在懷里。

“慣得你……”

最后一個字輕飄飄的,他腦袋一沉,好像睡了。

可沒一會兒,意識又像一腳踩空似的,迷迷糊糊地驚醒了。他在窸窸窣窣聲中索手機的位置,找到微信里的“每天都想揍一頓”,按下語音發送:“新年快樂……”

手機懟在邊,他閉著眼睛,不甚清醒地問:“在那邊……過得好嗎?”

“你這死子得改改,不然在那邊找不到伴,得孤獨死……如果找到了,記得適當地給他一點自由,床上別太禽,有什麼心思別憋著好好說知道吧……畢竟除了我誰能這麼忍你?”

太困了,手指一松,語音發了出去。

他咕噥了句:“好像pua啊……”

這次徹底睡了。

這是一個沒有夢的夜晚,喻晗什麼都沒夢到。

賀平秋在信里說,“祝你在沒有我的新一年里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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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晗早晨被手機消息提示音吵醒、但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都在想,厲害了賀平秋,說沒有你就沒有你,夢里都不出現。

2024年,沒有賀平秋。

2025年也不會有。

往后的每一年都沒有。

喻晗鈍鈍地坐起,腦子昏沉得厲害,好像灌滿了水沉甸甸地抬不起來。

一打開手機他就看到好多消息,都是葬禮那天加上的好友,這些人約好似的,紛紛在新一年的第一天里祝他向前看。

向前看,多麼簡單的三個字啊。

他們還說也很想念賀導,說讓他節哀,不要沉溺在悲傷里,未來會更好。

還有,他的微博不知道被誰給@了,好多網友跑來私信評論,祝賀平秋一路走好。

好像賀平秋死了,他就了賀平秋留在這世上的人形墓碑,認識的不認識的、的不的人都跑他這來哀悼。

喻晗一條沒回。

拉開窗簾,盡數撒,他不適應地閉了閉眼,腦子里全是那句“祝你在沒有我的新一年里健康快樂”……以后還能收到賀平秋的信嗎?

是不是已經最后一封了?

是不是從今天開始,他再也不到賀平秋的存在了?

喻晗突然到濃濃的窒息,他僵在那里一,好像心肺已經停止了運作,正被一個看不見的小木槌一下一下地敲擊著,鈍鈍得疼。

越來越疼。

直到后的房門被敲響,譚芬推門進來念叨說“今天這麼好可以把被子拿出去曬曬”,喻晗才猛得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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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明明一點都不好,這麼蒼白。

他僵,喚道:“媽。”

“哎。”正在弄被子的譚芬抬頭:“怎麼了?”

“我好像病了。”喻晗說。

在這個天氣甚好的日子里,他的心口像開了個大,嗖嗖地風,濃烈的心悸如水一般洶涌而來。

譚芬走過來他的額頭:“這麼燙,發燒了這是?”

不是。

喻晗神志不清地想,不是額頭病了。

是腦子病了,是心病了。

明明所有人都在跟他說未來會好,可為什麼腦子里關于過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未來卻一點看不到?

“老喻把溫計拿來!”

“我找找啊,臭小子怎麼了?”

“發燒了你快點!”

喻晗被譚芬按坐在床上,他想對媽媽笑一笑,可扯起的角卻不斷往下墜,最終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胃、胃也好疼。”

“疼得厲害嗎?直接去醫院吧,腦瓜都要燙了……”

譚芬的聲音戛然而止。

——的照下,喻晗的眼角有些反

譚芬眼睜睜看著,兒子的雙眼慢慢充、泛起紅,額頭像喝醉了似的泛紅發脹,劇烈鼓的青筋昭示著其主人此刻在多麼用力地克制。

但克制在此刻顯得十分無力。

喻晗不想在父母面前這樣,但他的緒他的已經不控制了,他大概是真的病了。

病得厲害。

“我兒遭不住了。”譚芬嚨一苦,像喻晗小時候那樣把人按在懷里,“媽在這呢,想哭就哭吧,別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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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瞬間溢滿了喻晗的眼眶,就像斷線的珍珠毫無預兆地說掉就掉,劃過臉頰與下,落進領,冰冰涼涼。

他繃,哭得抑而繃。

不了了。

好疼啊。

“我,我……”喻晗眼前一片模糊,已然淚流滿面,“媽,我不過氣了……不過氣。”

也許痛苦達到極致的時候也不失為一種麻醉劑,麻痹全

可麻醉劑終有失效的一天,時間會將這些悲傷無限延遲放大,終將在某一個尋常的日子里將這些悲傷凝聚一道利劍,直搗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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