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赫如同閑庭散步,邊走邊欣賞著周圍的風景,右手一直攥著馬鞭,閑著沒事一般在手中晃著把玩。
便是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更令杜旗害怕得不行。
到了正堂,杜旗親自充當通報小廝,高聲喊道:“諸位!太孫殿下尊駕來此,快來拜見。”
一聲高喝,堂中坐著的人慌忙起,在堂中跪倒一大片。
其中位于最后位置的一個頭發花白,穿深紅的老人,正是杜旗的老父親。
許君赫上說著是來賀壽,實則一眼沒往老人那里瞧,更沒有搭理堂中跪著的人。
他看見正堂掛著一個金閃閃的牌匾,上面正雕刻著四個字:福壽綿長。
許君赫抬手往上指了一下,笑著道:“這個詞不好,我給你寫一個。”
“上筆墨紙硯!”杜旗趕忙吩咐下人,也就是這會兒,他支了個下人去將長子杜巖尋來。
紀云蘅就跟在杜巖幾人的后,因腳步跟不上還小跑了一陣,漸漸竟有超越杜巖的架勢。
抱著小籃子,青晃,擺飄然,腳步約約出些急切。
循著人群來到正堂,才見到外面里面都跪了黑一片,連蘇漪也尚在其中。
紀云蘅到底還是搶在了杜巖的前頭,踏著門檻而,一下就看見許久不見的良學立在一圈跪著的人當中,兩只手負在后,正不耐煩地指揮著:“往左,員外郎連哪是左都分不清?”
定睛一看,就見杜旗和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踩著正中間的桌子,一人舉著一塊大木板,一人拿著釘錘。
那木板上寫著龍飛舞的四個大字:壽比王八。
“爺爺,爹!”
杜巖一聲驚口而出,震驚的聲音刺穿正堂,嚇了許君赫一跳。
他轉臉過來時,眉眼已經帶了怒,只是還沒發作,第一眼竟瞧見了站在門邊的紀云蘅。
紀云蘅這三個月的確是被好好養著了。
先前的有些瘦弱,而今卻臉頰圓潤,皮白皙,襯得墨黑的眉眼尤為致。
嶄新的套在上,就好似從頭到腳都變了個模樣,只是那雙眼睛還沒變,如同下的溪水,又閃又澄澈,十分漂亮。
這相見來得突然,兩個人好像都沒反應過來。
紀云蘅的表里沒有什麼久別重逢的喜悅,卻將許君赫看得認真,眼眸直直地盯著他,相當專注。
許君赫倒是沒想到會這樣突然地見面,只瞧了一眼,又立馬回。
他有些猶豫,畢竟現在正是找茬的時候,給人笑臉就先把自己的氣勢削了三分,他實在不想給杜家什麼笑臉。
不過這猶豫也沒持續多久,很快他就又轉過來,角輕彎,是一個很自然而然的笑。
“紀云蘅。”他喚道:“過來。”
第28章
一別三月有余,從夏季走到了冬季。
紀云蘅之前并不覺得時間漫長,也鮮為許君赫的離去黯然,偶爾想起他時,最先想的還是他上那與母親頗為相似的味道。
可如今見了面,他就站在堂中,長玉立,眼中帶著笑。
紀云蘅才后知后覺,三個月的時間也是很漫長的,那個讓人滿熱汗的酷暑,那些與許君赫在小院中說話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
京城與泠州隔著千山萬水,紀云蘅曾一度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
但許君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突然地離開,突然地出現,總讓人不著頭腦。
紀云蘅抬步走過去,其中需小心翼翼地穿過跪了一地的人。
堂中寂靜無比,落針可聞,紀云蘅慢慢地走著,來到了許君赫的邊。
“你怎麼在這?”許君赫往回走了兩步迎。
堂中太過寂靜,聽不見別的聲,紀云蘅說話時聲音不自就低了下去,“我隨姨母來,給杜員外的父親賀壽。”
許君赫的目從頭上戴的金簪往下落,沿著的杏眼描摹一圈,再看看上華貴的錦,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這穿著才像個樣兒了,先前穿的都是什麼東西,披麻戴孝一樣。”
許君赫是看看紀云蘅,就知道紀云蘅在他離開的這三個月的日子過得不錯。
當初走得急,盡管他已經盡力安排,卻仍然是給紀云蘅留下了一堆事兒。
他留在泠州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便是負責盯著紀家,以免紀云蘅又遭遇了什麼壞事,能有人給他傳信。
只是泠州此地到底還是他手不到的地方,沒出一個月,他暗地里留下的人都被陸續理干凈了,那之后許君赫就丟失了紀家的況信息。
幸而紀云蘅還有個蘇漪相助,想來是把紀家管理得不錯,都能讓紀云蘅代表紀家出來送禮。
“巧了,我也是來送賀詞的。”許君赫將手中的馬鞭隨手遞給了殷瑯,抓著紀云蘅的胳膊繞了半個圈,指著正中央的墻說:“你看看,這是我寫的賀詞。”
許君赫的字瀟灑,即便是寫得隨意,也是好看的。
“壽比王八”四個字占滿了板子,極其顯眼,墨跡都還未干,其中有一道留下來,拖出了長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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