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已經過去了。”母親輕輕嘆口氣,似乎穿了心中所想,“晏晏,阿娘知道你委屈,可你須得明白,這世上并非凡事都有對錯,所謂尊卑有別,便是君永遠在臣之上。今日陛下與皇后娘娘高抬貴手,免你沖撞太子、我和你阿爹管教無方之罪,是貴人寬容大度,而非理所應當。”
母親的聲音緩一如往常,神卻是見的嚴肅。
趙晏俯首拜下:“阿娘教訓得是,兒知錯。”
害怕連累父母,也不想讓他們生氣,于是不再爭辯。
打心底里卻覺得太子斤斤計較,連帝后的一半氣度都沒學到。
但好在從今往后,應當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
回到府上,父母去正院向祖父母稟明況,打發先行回屋。
趙晏拒絕了婢跟隨,獨自七拐八拐,躲過來來往往的下人,鉆進后院一假山背面。
這是偶然發現的寶地,空間剛好能容納一人,將遮得嚴嚴實實。
靠著凹凸不平的石塊坐下,抱住膝蓋,按捺多時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上有幾還在作痛,想必很快就會變淤傷,太子的力氣一點也不比小。
可在意的不是這個,平時爬滾打,流都不能讓落淚,只是到莫大的不公。
但母親說得對,權力、尊卑面前,怎麼會有公平可言?
不敢弄出靜被人聽到,咬著下,眼淚悉數落在了袖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趙晏屏住呼吸,聽到一聲輕蔑的冷笑。
是的伯母。
“我就說,那野丫頭不服管教,遲早會惹出事端!我們阿嫻哪里不比強?只因為虛長一歲,老爺就把唯一的機會給了那野丫頭,呵,簡直是白白浪費!”
“夫人……”
“行了行了,不說了。也不知裴嘉禾一個世家大族出來的千金,怎麼能養出那樣的兒!”
腳步聲遠去了,趙晏維持著一不的姿勢,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若不是親耳聽到,絕對不敢相信,平日溫和善、待如己出的伯母竟會有另一張面孔。
應選公主伴讀的名額每家只有一個,要求與含章公主年紀相仿、學識品行皆優的孩,祖父權衡過后,決定讓而不是堂姐趙五娘進宮。
伯母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在發愁如何帶上心的匕首時,還主為出謀劃策,悄悄幫在子里腰帶下的位置了一個口袋,讓可以裝東西進去。
等等,口袋?
趙晏心神一凝,迅速翻開子,赫然發現口袋底端破了一個。
那些針腳看似牢固,但其實并未鎖,在跑時,匕首的重量墜開口袋,掉落在了地上。
回來的途中,母親告訴,進宮攜帶兇是大忌。
先前對此一無所知,那麼伯母呢?知道嗎?
三月份的天氣,頭頂明,卻突然遍生寒。
趙晏默默回到住,反復猶豫良久,最終選擇瞞真相,裝作無事發生。
彼時才五歲,想不到太多彎彎繞繞,只是從剛剛發生的事里吸取了教訓。
伯母是尊是長,是伯父的正房妻子,將來要繼承祖母位子的人。
伯父定不會為了這個侄與伯母生嫌隙,而一旦惹惱伯母,或許還會連累父母也被刁難。
就像在宮里那般。
而且直覺,伯母絕不可能有帝后的容人之量。
不想用午膳,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許久,突然聽到母親在喊:“晏晏,快醒醒,宮里來人了。”
聽聞“宮里”二字,趙晏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中忽然涌上巨大的恐慌。
難道是皇帝改變了主意,或者太子氣憤難消,堅持要治的罪?
張了張,卻問不出一個字。
母親將抱在懷中,輕聲道:“含章公主選擇你做的伴讀。”
-
趙晏第二次進宮,心十分復雜。
這回不是在上林苑,隨父母到麟德殿謝恩,又與母親前往儀殿,見到了皇后與含章公主。
“晏晏,我很抱歉對你說謊。”含章公主赧然道,“我假扮應選的孩,是想看看們真實的、而不是專門做給我和阿娘看的樣子。你一定想不到,那個故意絆我摔跤、企圖害我傷落選的人,行禮之后抬頭瞧清我的長相,那瞬間的表有多麼異彩紛呈。”
趙晏在心底嘆了口氣。
表里不一,伯母不也是如此嗎?
皇后賞賜了些品,便留下母親,讓含章公主帶去自己的寢宮。
一出門,公主就牽住的手:“晏晏,我只是想找一個真心的朋友,而非看中我的份,為了榮華富貴對我阿諛奉承的人。雖然你喜的是我的臉,但至是我,不是‘含章公主’對不對?再說,其實我也喜歡你的長相,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小娘子。”
趙晏撲哧一笑,盤亙在心頭的云仿佛驟然被驅散。
公主著,漂亮的眼睛彎了彎:“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姜云瑤,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可以喊我阿瑤。”
兩人一路閑聊。
“晏晏,其實我有點好奇,你昨天說……你真的背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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