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他自律克制，心懷天下，有社稷，絕不會行差踏錯。

這般想著，不為他而驕傲。

今夜無月，他便是這天下最皎潔的明月。

眸中閃起一波，凝著他，問道：“那，我留在這里陪殿下？”

“來。”

走到他的旁。

夜風偶爾從他那邊拂來，染上月宮般的清幽，給的臉頰添上了夜間看不出的紅妝。

寬大的袖口時而，那微不可察的漣漪遞到指尖，泛上心間。

次日出行，喬喬很不爭氣地在馬車上睡著了。

——終究還是實現了睡在殿下旁的夢想。

道平坦，車轆轆，極是催眠。

迷迷糊糊醒來一瞬，發現榻旁邊攔著橫木屏風，上蓋著寬大溫暖的外氅。

隨手將大氅裹到了鼻子下面，團得像個繭子，只給自己留一口氣。

窩在狹窄安全的地方睡覺，可真是過于愜意。

*

第二日，車馬漸漸接近西嶺沙弋重鎮。

過了沙弋再往西行，便進鎮西王的屬地——大西州。

沙弋一帶，地質風貌已接近大西州，路邊的葉旱地高樹上，零零星星可以見到大西州特有的六角銅風鈴。

喬喬盡量控制自己的緒，但聽著那匝匝的風鈴聲，心終究還是低落了許多。

再行一段，忽然察覺耳畔清靜了，不聞那擾人的鈴鐺聲。

開車簾往外，只見大片大片淺黃的曠野橫亙于前，路旁有樹，樹上也有鈴……

定睛細看，發現樹上的鈴鐺都被人用一團團泥糊住了芯。

喬喬怔怔回眸向公良瑾。

他正手執西梁地圖細看——這幾日，他都在看輿圖。

應到的視線，他放下手中的卷軸，抬眸：“你不喜鈴鐺響，便暫時封了，泥土風干之后會自然落，不影響當地百姓祈福。”

喬喬鼻眼忽然酸得一塌糊涂。

酸之中，滿是溫。這個人的和霸道，都像春風化雨，潤澤大地。

“多謝殿下。”抿了抿，微微收著心臟，低聲問道，“前世，我院中的赤霞株被斬落花枝，懸滿了風鈴。殿下在清涼臺看著，會不會到敗興？”

他眸微凝。

片刻之后，一字一頓認真道：“不會敗興，當是心痛。”

喬喬心間一震，險些落下淚來。

“……是啊。”眨著眼道，“那株樹，我養得極好。”

說罷，將頭轉向窗外，不再打擾他看輿圖。

這一路上，他已大致將形告知于。

依據目前報來看，邪道大宗師，當是西梁國這一任國師，專職占卜、祭、與傳說中的邪神通。

國師名西部瞳，住皇城后方金臺頂。

如今雖然創，但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的界限仍然難以逾越，倘若派宗師級別的刺客前來行刺，先不說進不進得了金臺頂，便是闖上去了，也未必敵得過西部瞳。

再說國師旁怎可能無人護衛？邪、詭陣、異毒……

很顯然，即便派出大夏當前最強戰力、大劍宗江白忠，也就是個折戟沉沙的下場。

想殺大邪宗，唯一的辦法便是毫不引人注意地混進金臺，然后發大宗師級別的實力，一擊必殺。

縱觀大夏國上下，除了帝君本人之外，再沒有比公良瑾與喬喬更好的人選。

如何混金臺頂，也有現的途徑——大邪宗創，正需要大量年輕漂亮的男進金臺頂供他吸療傷。

*

車馬進西嶺沙弋重鎮，并未驚任何人。

此行乃是絕，進城不久，大第一高手、苦瓜臉侍衛張令俠潛上車來。

“稟殿下，前日我抵達沙弋，守備楊鵬哲與副守備尹承直安排人手設伏行刺，已被我斬于劍下。這幾日我已暗查過整座沙弋城，查到幾與西梁往來的暗樁點，暫時未。”

公良瑾頷首：“辛苦張統領。”

苦瓜臉大哥了垂到顴骨下面的眉梢，苦哈哈地說了句玩笑話：“出來風，沒什麼辛苦。不及在皇城終日聽君后念叨您的終大事來得苦。”

公良瑾：“……”

喬喬：“……”

耳畔仿佛聽到君后那溫溫的嗓音，無休無止地念，皇瑾怎麼還不娶媳婦、皇瑾究竟能不能娶到媳婦、皇瑾到底喜不喜歡孩子……

“平日總到您面前催，也是職責所在，”苦瓜張拱手苦笑，“還多多擔待。”

“無妨。”公良瑾淡聲笑道。

說話間，車馬已循著苦瓜張的指引，停在一間名為“平安”的客棧斜對面。

苦瓜張指著客棧道：“這是間黑店，做的是人口買賣——專騙年輕男前往西梁‘撈金’，實則賣給西梁貴族，作為祭、食、奴。”

公良瑾頷首：“我二人離開之后，依律置即可。”

苦瓜張了，勸，又知道勸說無用。自小看著這位殿下長大，他的脾氣始終人捉不。

不等苦瓜張糾結完畢，公良瑾已帶著喬喬離開馬車，徑直穿過街道，走進掛了兩串大紅燈籠的“平安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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