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定定神,過去。
明白了。原來韓崢前世離開琉璃塔,是因為看到了與旁人的過往。彼時他將視為私有之,乍見這一幕,應當是氣上頭,迫不及待要回昆山院找問個明白——正好讓他逃過一劫。
眼看韓崢便要踏下琉璃階,喬喬瞳仁收,急急喊住:“且慢!”
韓崢腳步微頓,諷道:“怎麼,你二人的風花雪月還需旁人圍觀不?我可沒這興致啊好師妹。”
喬喬將心頭緒撇開,揚起笑容,懶聲道:“原來韓師兄這麼容易就認輸了啊?”
韓崢站在原地,似有遲疑。
片刻后,他沉聲道:“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我對心中裝著其他男人的子,沒有半點興趣。”
“其實我和韓師兄一樣,今日才知道自己與殿下竟有這樣一段緣份。”喬喬慨道,“那時,我雙目無法視,并不知道他是殿下。而殿下……他日理萬機,心有大志,哪里會記得自己隨手幫助過的一個小孩。”
“此話當真?”韓崢盯住的眼睛。
“千真萬確。”喬喬毫不心虛。
這句倒的確是的真心話。
殿下還救過江芙蘭呢,他哪里又把放在心上了。他是風霽月真君子,隨手施恩,轉眼便不會記得。
韓崢向塔壁上的畫。
此刻,紅已漫過了這一整層琉璃塔,畫面模糊在焰之中,卻還是能看出畫中的喬喬雙目無神。
韓崢定定看了看畫中人的眼睛,信了的說辭。
他神略緩,目復雜地著。
“你打算告訴他麼?”他問。
喬喬搖搖頭——其實已經在殿下面前傻乎乎地提過一次,只不過口中的故事與殿下的所見所聞……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也沒提小將軍。
“呵。”韓崢輕笑,“還算沒傻到家。那位份擺在那里,注定與你不會有任何結果。”
“我沒有覬覦殿下。”喬喬眨了眨眼睛,轉開了話題,“韓師兄,我方才說你認輸,指的并不是什麼。我的意思是,方才你說自己不會怕,要陪我到塔頂去看看,誰知沒走幾層,你便認慫了。”
韓崢:“……”
喬喬又道:“韓師兄難道是怕了這個顧京?”
韓崢微微沉:“此人手無縛之力,倒是不足為慮。”
慫恿道:“那便上去看看!”
說起來,這件事完全顛覆了的認知。
在前世通報的琉璃塔事件中,顧京只是一名無辜的害者——有人對琉璃塔做了手腳,顧京在塔頂悼念亡妻,不幸殞于崩塔之禍。事后,廢墟中查出了邪留下的痕跡,案件便定為西梁人作,意在京陵皇都制造恐慌。
殊不知,顧京深悼念的亡妻正是邪道中人。
更沒想到的是,此事竟與喬喬有些關聯。
*
因為耽擱了片刻,二人來到琉璃塔十四層時,赤芒已然蓋頂。
置這一層,仿若陷幽冥海。
塔壁上的圖案模糊不清,大致能看出講的是顧京從葬崗尋回妻子尸,將安葬,并在墳塋上方為豎起琉璃塔的事。
喬喬到一陣牙疼:“人們懷揣著好的期許,到這七寶琉璃祈福塔放燈祈愿……卻拜了個邪魔。”
韓崢冷笑:“顧京當真是鬼迷心竅!”
再往上,芒愈盛,如同氣沖天,直視塔壁令人雙目不適。
喬喬虛著眼,大致看出畫的是顧京與亡妻相擁的畫面——在他們后,是一死不瞑目的孩俑。
“為虎作倀,喪盡天良!”喬喬氣得渾發。
西梁邪人殘忍毒,人人得而誅之,這顧京卻非但知不報,還助害人,真真是死一萬遍都不為過。
韓崢安道:“別生氣了,今日我們便為民除害。”
喬喬張了張口,沒出聲。果然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有顧京夫婦“珠玉”在前,竟讓韓崢顯出幾分眉清目秀。
韓崢笑著開了句玩笑:“此前不知,師妹竟是位正氣凜然的俠客。倘若日后在下遇到危難,還請俠多多關照。”
喬喬看著眼前笑容爽朗的青年,心不一陣復雜。
別開頭,沉聲道:“去塔頂看看。”
“好。”韓崢大步向上。
十六層已瀕臨塔頂,塔略顯狹窄,通往最后一層的琉璃階就筑在樓層中央。十七層塔頂上方的寶頂巨珠還未變紅,灑下一片澄澈芒,順著琉璃階淌下。
韓崢頓住腳步,豎起手掌。
喬喬也聽到了靜。
十七層塔頂有人!
煙嗓沙啞,徐徐念誦詭異的經文,不像祈福,倒更像是詛咒。
二人對視一眼,心道,顧京!
喬喬心臟“怦怦”直跳。知道顧京有問題的時候,便想過尋常的兵未必看得住他,眼下一看,果然如此。
韓崢比個手勢,示意他先上,讓自己當心。
喬喬看著他的背影,心十分復雜。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取韓崢命的信念也依舊堅定,只是看著這個對自己的前程一無所知、正準備行俠仗義的青年,心中難免有些悵惘。
喬喬輕輕掐住掌心,抬眸凝視韓崢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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