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龍谷。
谷中的石臺,名為葬龍臺。
據說,當年共有大小七頭真龍,乃是一個小小的龍族,常年接八氏的供奉,適逢神界崩塌,遂帶著八氏的族人尋找新的凈土,途經星域之時迷失路途,為首的真龍意外遇難,余下的六頭真龍隨之殉葬。上古八氏的先人便將七龍骸安放在大海深的山谷中,便于后人的祭奠,并設下陣法,留下印記,繼續守護著八氏的子孫。
那頭神奇的白骨真龍,便是加持了先人的法力,卻因年代久遠,法力漸漸耗盡,又遇到一個神通詭異的于頭領,最終陣法崩潰,龍骸毀壞,八家長老也被他一網打盡。
為了活命,姬嶼帶頭求饒,并將之前的種種圈套稱之為試探,試探于頭領是否值得投靠,慶幸迎來一位降龍之士,八氏就此心悅誠服、立誓效忠、永不背叛,等等。
苦衷也好,借口也罷,總之是打不過,便投靠歸順,無疑是明智之舉。
不知是被姬嶼、海晏的投誠所打,抑或是另有緣由,于野并未痛下殺手,更未對另外五氏的長老施展鎖魂之。他的頗為珍貴,他不會輕易掌控他人的生死命運。
上古八氏,分別為靈古、海、神幽、尚良、古羌、靈侍、龍奉、牧野。姬嶼,天仙修為,乃八氏之首,幽星至尊。靈軒與海晏,合道后期修為。余下的五位長老,均為真仙境界,不喜歡星域的,常年居于海底,此番被蛟龍挑起了念,結果差點丟掉了命。
葬龍谷之行,于野獨闖險地,青與邛山無力相助,他便暗中留下門邪、見淵、比甲、石嬰封住峽谷。四人乃是魔煞之,不懼深海幽寒,又變幻莫測,足以對付八氏的長老。
不過,于野依然憑借他的手段破陣而出,可惜葬龍臺毀了……
石臺之上。
于野默然佇立。
曾經的七龍骸,已毀壞殆盡。或許龍威尚存,散的龍骨依然閃爍著點點熒,卻更添了幾分悲壯之意。
一龍死,六龍殉葬,不難想象出當年的慘烈景。正如他豢養的兩頭六翅金螈,也是同生共死。妖尚且有靈,叉何況真龍呢。
“于道友,上古八氏誠心相投,五位長老尚未鎖魂,你……”
姬嶼等八位修士聚集在石臺前,竟然在請求于野施展鎖魂之,也許只有出命,方能保住命。
數十丈外,四道虛實不定的人影在黑暗中來回飄,各自的臉上似乎著失之。為魔煞之,唯有殺戮與吞噬,方能提升修為,奈何那位于頭領又在大發慈悲。
“不必了!”
于野傳音回應一句,繼續打量著凌破碎的龍骨,想象著七頭真龍當年的雄姿,慨著今時的凄慘與落寞。
又聽姬嶼說道:“我等雖無大用,唯舍命相陪,此去魁星,切勿拋棄……”
于野轉過來。
姬嶼不再瞞,終于道出他的用意。
投靠,只為前往魁星與天界,前往神界。請求施展鎖魂之,是怕途中遭到拋棄。
“何時?”
“各家與族人代一番,葬龍谷又亟待修葺,難免耽擱幾日,于道友……”
“無妨!”
于野點了點頭。
幽星,不是大海,便是孤島,或是海底,不如早日離去。
片刻之后,門邪四人的影消失,于野跟著姬嶼離開了葬龍谷。兩人在黑暗中遁行了數個時辰,這才破水而出。
恰是清晨,天朦朧,卻見海面上浮著一座孤島,正是此前設有傳送陣的小島。
“此乃見幽島,請于道友靜候幾日!”
姬嶼拱了拱手,閃飛遁遠去。
他也要返回他的神幽氏,又不便帶著外人,便將于野留在見幽島,約定數日后在此頭。
于野落在海灘上,凝視遠眺,幽氣阻隔,神識僅達萬里之外。
而海面并非平坦,早已不見了姬嶼的蹤影,更是找不見來時的葬龍谷,以及八氏的所在,更遑論海底深所藏的無窮。
于野揮袖一甩,旁多了兩道人影。他就近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出兩塊元石吐納調息。
“這……老狐悉啊!”
邛山現剎那,已認出了海島。
“又回來了?”
青附和一聲,面疑之。
葬龍谷之行,未知究竟,卻回到了從前的海島,著實令人如墜云霧。
“此乃見幽島,數日之后,姬嶼趕來頭,一同前往魁星……”
于野簡短道明了原委。
“見幽之島?”
青不再多問,循著海邊漫步,目睹著朦朧的晨與寂靜的海面,自言自語道:“真龍無覓,踏海惟見幽……”
邛山看著飄逸的背影,不住贊道:“嘖嘖,仙子出口章,意境高遠。老狐亦當遍閱典籍,否則難以企及呀!”他回頭一瞥,又尷尬道:“于頭領,你緣何發笑?”
于野端坐在石頭上,兀自角微翹、面帶笑意,卻兩眼一翻,不予理會。
“咦?”
邛山忽然驚咦一聲,道:“葬龍谷之行,見到龍骸沒有?”
“嗯!”
“你搶奪的龍骨何不讓老狐見識一二?”
“未龍骸分毫。”
“人族有句話,賊不走空,老狐知于頭領,你必然不肯吃虧……”
“山農不在此,要來龍骨何用?”
于野反問一句。
邛山只得作罷,又忍不住道:“姬嶼三番兩次加害,你非但沒有計較,反而帶著八氏長老前往魁星,老狐著實看不懂!”
“殺了姬嶼、海晏、靈軒不難,誰來照看上古八氏的族人?”
擱在以往,于野不會多說半句,今日卻耐著子擺明道理。
“于頭領倒是慈悲,而一旦抵達天界星域,姬嶼必將故技重施,所謂的上古八氏,遠非我靈狐族重重義!”
“上古八氏傳承久遠,或許知曉破界之法。”
“你已持有火澤的地天星圖,何須姬嶼的相助?”
“機緣難得,不敢有失!”
“哦,此番魁星之行,志在必得,帶著上古八氏,以防萬一,你果然還是咱家的頭領,無利不起早,嘎嘎……”
邛山恍然大悟,咧一樂。
于野不再多說,緩緩閉上雙眼。
老兄弟僅剩下一個老狐,唯有相知,方能相久遠。而他與青蘿,親如家人,相數百年,是否相知……
七日后。
又一個清晨。
海灘上依然守著三道人影。
于野與青閉目靜坐,各自的神淡然如舊。
而邛山奈不住寂寞,一個人念叨著——
“于頭領,你又被人家騙了,已過去七日,鬼影也沒有……”
許是被他吵得心煩,青睜開雙眼。
“倘若姬嶼失信,離去便是。”
“嗯嗯,仙子所言有理。你我穿過幽氣結界,七十二星盡可去的!”
便于此時,遠的海面上冒出一群人影。片刻之后,姬嶼、靈宣、海晏與三位陌生的老者出現在十余里之外。
邛山悄聲示意道:“于頭領……”
他旁的于頭領已站起來。
轉瞬之間,六人落在海灘上,齊齊舉手施禮。其中的姬嶼上前幾步,道:“我等留下兩位真仙長老看護幽星,其他六家跟隨于道友前往魁星!”
靈軒與海晏隨聲道——
“于前輩,你我借道星,便可抵達臨近的星,再由星的傳送陣,前往魁星!”
“青仙子與邛山道友尚且不認得三位長老,容我引薦一二,此乃靈侍氏的姜知、龍奉氏的兆冠、牧野氏的姒水。”
青微微頷首,依然面若冰霜。
邛山則是滿臉帶笑,道:“幸會、幸會,各位切莫騙人,以免傷了和氣!”
姜知與兆冠、姒水均為真仙后期的高人,對待于野頗為恭敬,卻未將兩個合道晚輩放在眼里,僅是依著禮數點了點頭。
“有關星,于某一無所知,還各位多多指教!”
“于道友,你我途中再說不遲!”
“嗯,勞煩姬道友帶路!”
于野寒暄了幾句,吩咐起程。
姬嶼不敢耽擱,與靈軒、海晏等人相繼沖天而起。
青與邛山修為難繼,于野只得抓著兩人隨后追趕。而不過轉瞬之間,他已被落下千丈之遠。
片刻之后,終于穿過天上的幽氣結界。
姬嶼已在星空中等待多時,靈軒與海晏倒也罷了,不敢有所放肆,姜知、兆冠與姒水似乎面不屑之。
于野視若未見,雙手松開。
青與邛山恢復了修為,頓時形自如。
姬嶼抬手指向遠的一顆星辰,示意道:“那便是星,雖萬聚集,卻罕有通靈妖,此去并無兇險!”
“哼,妖橫行之地,乃是妖星!”
妖星,依然讓邛山念念不忘。
姬嶼抬手一揮,帶頭往前飛去,他不愧為天仙高人,形一閃便已飛遁千里。他的幾位同伴不甘示弱,隨后力追趕。
于野回頭看向后,轉而極目遠眺。
在各地輾轉了一年多,總算是踏上魁星之行。接下來的日子里,又能否順利?
“于前輩!”
忽聽傳音聲響起——
“臨行前,海奇求我轉告于前輩,他并非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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