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飛白這十幾年來,呆的都是杳無人煙之。即便後來跟著師父一起住,但凡需要采買些什麽,都是安仰自己下山,從不讓他們姐弟兩離開。
這便導致了,虞飛白與人世間,有了十幾年的斷層。
若是丟他一個人在人群之中生活,他可能會活不下去。
可他並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有些興,因為那是另一個世界。
虞飛白聽安仰和飛明說過外麵的世界。他們每每說起時,虞飛白腦中有個模糊的印象......可是太模糊了,模糊得他無法從其中尋到一點半點。
更何況,還有師姐在他邊,他自不懼。
可下山的第一天,他就想回去了。
房子被燒了沒關係,住樹上也行。飛明若是住不慣,他再建一個房子便是。
他寧願和師姐永永遠遠的住在山上,也不願在人群之中,看著世界被人指指點點,諷刺嘲笑。
妖怪?
那些人才是妖怪。
當一個孩子撿了石塊砸到飛明上的時候,虞飛白終於忍不住了。
時的經曆養出了他嗜殺的本,安仰也沒教過他什麽是點到即止。
當終於沒人再議論飛明的時候,也沒人活著了。
“師姐,我們回去吧。”虞飛白的聲音悶悶的,反而委屈得。
“有什麽好賭氣的?”飛明卻不以為然,在遇見安仰之前,這樣的事,已經習慣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與他們,本就不是一類人,又何苦需要得到他們的認同?不喜歡,不理會便是,他們還能將你如何嗎?”飛明一直冷眼旁觀,這會兒不知從哪得了幾個棗,吃得滿口留香。
一麵說,一麵塞了一個進虞飛白裏:“走吧,天還早,咱們先趕路。你也別不就殺人,他們就跟小蟲子一樣,殺不完的。”
虞飛白垂著頭:“我不喜歡他們。”
飛明則是敲了敲他的腦袋:“我還不喜歡你呢。”
虞飛白更委屈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過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沒多人。往西北方向走個十來裏,便是一個鎮子。
這鎮子裏的人見了飛明,反應與村子裏的沒什麽兩樣,虞飛白心中怒火滔天,可想著飛明剛剛說過的話,便隻好強忍住了。
飛明倒是無所謂,一路上也不曾尋個什麽東西來擋住臉,就任由別人看著。
旁人指指點點,充耳不聞。可若有誰想要上來挑釁或是手......虞飛白可是一直抑著上的怒火的。
就這樣,他們最後到了臨安城外的一個小莊子裏。
飛明在找到了莊子裏的一個鐵匠鋪,把自小便戴在脖子上的一塊鐵片給了鐵匠。
那鐵片被飛明視若珍寶,在虞飛白多次的強烈要求之下,飛明也隻是肯把鐵片給他看一看。
鐵片上刻了一個字......或許那是字吧,虞飛白並不認得。隻是覺得那可能是個字。
鐵匠接過鐵片,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便走了。
飛明就帶著虞飛白在鐵匠鋪住下了。
這一住,就是半個月。
也是虞飛白最無聊的半個月。
這裏的人他都不喜歡,除了整天說他師姐不好之外,且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虞飛白說一句話,便能夠猜到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麽。
看著他們接近自己的神,便能知道他們來的目的。
實在是......無聊了。
可是飛明完全沒提過要離開,就隻是安安心心地待在鐵匠鋪,似乎在等什麽人。
虞飛白沒辦法,他又不願意出去與那些人接,就天窩在鐵匠鋪裏,和鐵匠說話。
終於,把鐵匠煩得趕了他出去。
半個月後,鐵匠鋪來了一個人。
這人氣質儒雅,氣度不凡。雖然穿著低調,可很顯然不是一般的人。
虞飛白當即起了幾分戒心。
那男人也看到了他,停下來細細地打量一番,麵上帶著得的笑容:“你便是虞飛白?”
“你是誰?”虞飛白沒回答,不神地,擋住了男人的路。
“師弟,不得對殿下無禮。”飛明快步走了過來,麵上的神虞飛白並不陌生。
安仰有時候,會給飛明一封信。
每每拿到信得時候,飛明就會出這樣的神,歡欣、激,眸中星點點。
“飛明見過睿王殿下。”飛明下跪行禮,卻被睿王給扶了起來:“這些年,辛苦你了。”
虞飛白後來才知道,這人是皇帝的兒子,也是飛明的主子。
當初他救了飛明,便把飛明給了一心求死的安仰。
安仰的功夫,可謂是一絕。四遊走江湖之後,發現已無人能勝得了自己。頗覺無趣的同時,又覺此生無憾,便了離世的念頭。
偏此時,他被一摯友找到,兩人細說了半日,也不知那人是怎麽勸說的安仰,終究讓安仰同意,待飛明出師之後,再定生死。
也是安仰瞧著飛明的確是個難見的奇才,心中也激起了幾分心思。
而虞飛白,卻是個意外。
那年安仰的摯友離世,安仰便讓小飛明在家中待著,自己趕來奔喪,回去的途中,恰好經過那片林子,看見了虞飛白。隻覺得他也是個可造之材,想著一個徒弟也是教,兩個徒弟也是趕。若是虞飛白學不好,大不了不教了,不過多張吃飯,便帶了虞飛白回去。
卻不想,差錯的,又得了一個好徒弟。
平日裏的修習中,虞飛白樣樣不比飛明差。盡管飛明先門,可到了最後,兩人勢均力敵,有一次,足打了一天一夜,也沒能分出個勝負。
安仰本也無心讓虞飛白與朝廷有所掛牽,隻是他心中明白,兩人下山後,虞飛白自然是跟著飛明的。
此事無法強求,安仰也就懶得去管。
他們姐弟二人的人生,應當是由自己來決定才是。
而他所猜想的也不錯,飛明一心一意效忠於睿王,虞飛白自然也跟在一旁。隻是他從不聽睿王的話,隻有飛明開口他去做了,他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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