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還是有宮中的使者特意來與蘇喬說話，暗示最近一段時日還是出門的好。

    蘇喬自然應允，那委屈可憐的模樣，人不忍苛責。便是那宮中的使者，也忍不住出聲寬了幾句。

    蘇喬紅著眼睛點點頭，不忘給了使者一些茶錢。

    那使者前腳剛走，心中仍在歎，蘇喬後腳便命人關上了院門，自己回屋裏歇著去了。

    紅巾翠袖裏麵是滿屋的歲月靜好，而外麵卻是一片雨腥風。

    皇帝下令，由驍衛營、刑部、通政司三部聯手徹查此案，一時間兵來將王，與蘇府關係親厚的，之前替蘇征衫父子說過話的，都了殃及，家中被翻找還是小事，更有的直接被下了獄，嚴刑拷打。

    腥氣在京城中飄了一月有餘，人人自危，路上遇到故好友也不敢打招呼，隻埋頭匆匆而過。

    一月後，新的證據被找到。

    驍衛營查出，數月前銅雀門曾在南梧州集會，經過一番明察暗訪，拿到了銅雀門中幾個重要人，審訊下來得知，他們的主子，是南梧州中一門大戶。

    驍衛營士兵當即聯合南梧州的捕快圍了那大戶，卻隻捉到一些什麽都不知曉的仆人，沒瞧見屋主的影子。

    通過搜查這座宅子，屋主的份漸漸浮出水麵，不是旁人，正是蘇家三爺蘇環。驍衛營還在宅中發現不來往信件，皆是與那十六個字有關，除此之外，還找出一枚玉印。

    玉印上雕刻的，正是一隻浴火的凰。

    驍衛營前腳將證據地上，太常司又奏告蘇環累累罪名共四十七項，項項罪無可赦。

    而刑部又發現，蘇環換出來的幾個死囚，皆與銅雀門有關。

    又過三日，蘇征衫四，太常司掌辯程念存之妻，當街攔了丞相的轎子，遞了書，言明當初是蘇征衫察覺蘇環有不臣之心，因念及父子親，不忍秉公查辦，一時犯下了錯誤，隻重重責罰了蘇環，又命長子蘇瑝嚴加管教，以為他會迷途知返。

    不想蘇環麵上裝作痛改前非，私底下卻暗暗做了這許多事，當年蘇家二蘇屏，也是因為知曉此事，百般勸說無效，自覺對不住帝後與父母，加之夫家遭難，雙重打擊之下，方才服毒自盡。

    而蘇家長蘇弈、三蘇喬，也在宮門口跪了整整兩個日夜，為父兄證明清白，直到因力不支暈倒過去，才被分別送府中。

    此事一出，滿城嘩然，皇帝心中也判斷不出孰真孰假，便先除去蘇環一切職務，命三部徹查。

    越查，對蘇環不利的證據便是越多。包括王氏與甄萍的死，也漸漸指向了是蘇環在暗中推。

    這個消息傳來時，胡湘兒正在紅巾翠袖中看蘇喬。

    整整兩個日夜，一雙怎麽能好，如今雖養了七八日，走路還是有些困難。再加上蘇喬前幾年也被這麽折騰過一次，當時還是寒冬臘月，便已留下了病，這一次，新疼舊痛一起發作，可把蘇喬折磨得不輕。

    “昨日，我哥哥去牢中看了蘇伯父與大公子，二人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一切都好。”胡湘兒一麵說，一麵哄著蘇喬吃藥，“你也別太過擔心了，聽哥哥說，如今聖上幾乎信了此事是蘇環一手縱，隻是畢竟是骨至親，蘇伯父的嫌疑即便洗清了，也會落個管教不嚴，欺君之罪。雖如此說，可王爺定然會極力周全，相信要不了多久，蘇伯父與大公子便無事了。”

    “聖上聖明，自然不會冤枉了父親與哥哥。”蘇喬淺淺一笑，低眉安靜地喝著藥。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蘇伯父與大公子向來疼你，若是見到你這模樣，不知會多傷心。我聽說這幾日，你又不好好吃東西了？”胡湘兒道。

    “不是，隻是天熱了，沒什麽胃口。”

    “都秋了，還能熱到哪裏去？早兩月你便以此為借口，這會兒還想糊弄我不？”胡湘兒嗔道，將藥碗給了一旁站著的青池。

    “真的，喬兒怎會糊弄王妃。這些天雖不見幾次太，卻實在燥熱得很，怎麽也吃不下。興許過幾日就好了，王妃別惱。”蘇喬拉著胡湘兒的手，聲音綿綿的。

    “怎麽會惱，是心疼你。府醫早晨來看過沒有，怎麽說？”

    “還是瞧不出來什麽，東拉西扯的說了半天，隻說我有心病，我放寬心。可我日日開心得很，何來的心病。”

    “強。”胡湘兒搖了搖頭，“你日日悶在屋裏，沒病也要憋出病了。便是不想出府，也去院子外麵四走走......我聽說京城中新來了一個說書先生，本事很是高，要不我派人請他來跟你說說？”

    蘇喬本懶得折騰，也不想去聽，這幾日丫頭們話略多謝都覺得煩，何況是有個人專門站在自己麵前長篇大論。

    可胡湘兒一片好心，若自己不願意，又當自己是憂心父兄的狀況，誤會越鬧越深，便隻好點點頭，故意笑得很是開心：“多謝王妃，還是王妃最疼喬兒了。”

    第二日，說書先生便被請了來，畢竟男授不親，是以兩人中間隔了一道屏風，蘇喬也看不見對方的相貌，聽聲音倒是溫潤悅耳：

    “不知側妃想要聽些什麽？”

    “隻揀些新鮮有趣的，隨意說說吧。”蘇喬無甚興趣，卻聽得先生說起了前朝燕家的故事。

    燕家，一位喚做燕梓桑的將軍。

    蘇喬一開始便有些好奇，而後越聽越了迷，直聽到夕西下，周福要來帶說書人出府，蘇喬卻不舍。

    隻是留一個外來男子在自己院子中待到夜晚，實在於禮不和，蘇喬想了想，吩咐道：“打掃一間屋子出來供先生留宿。今晚先生且好生休息，待明兒一早，再為妾細說。”

    王府有不門客幕僚，他們也有統一住的地方，說書人住在那，再合適不過。

    說書人自然道諾，蘇喬卻魔怔了幾分，一直念著燕梓桑，甚至夢中也夢見了這位赫赫有名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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