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眠見他神似乎有些異樣，不頓了頓，道，“難道，你有什麽難言之？” 乞丐依舊一言不發，眼中閃過深深的痛苦。

    凰眠遲疑了一下，道，“你不是跟那些貪汙吏一夥的吧？”

    如果他跟那些人是一夥的，怎麽會出這種表？而且，他手上連把武都沒有，如果想要殺，除非他有本事徒手殺人。

    乞丐聽了凰眠的話，眼中怒氣沖沖，像是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道，“我怎麽會是跟那些敗類一夥？我是來救你的！”

    凰眠一愣，“救我的？”

    乞丐神有些不自然，別開了臉，語氣別扭的道，“看你還算個好人，江陵城局勢複雜，你進來就是找死，本以為用夜壺提醒你，你就能知難而退，沒想到你竟然完全不在意。我隻好一路跟了過來。”

    他說完，也不看凰眠一眼，眼神始終暼著別虛。

    當日在小城，若不是給了那幾兩碎銀子，他此生，恐怕再也沒有勇氣踏進這江陵城……

    明知道自己這樣荒謬，卻偏偏忍不住，那日他從巷子裏出來，聽到與一人說著江陵城怎樣怎樣，便鬼使神差的跟著，夜晚找了個機會，將夜壺放在門前。

    夜虎當門，必要傷人。這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一句話，大多數人都知道。

    可他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毫不理會，第二日便繼續勤朝江陵城出發。

    他原不懂為什麽，甚至還因為擔心的安危，一路跟過來，可是直到今天下午，看到與另一個男子在知州府衙的胡鬧，他才明白，原來是帶著任務來的。

    解決旱災，整治場？嗬，這江陵場早就黑了……

    反正從今夜的表現來看，也不像是不能自保的人，既然如此，他也就放心了，至於以後……碎銀子的恩已經報完，以後，與他無關了。

    乞丐垂下眼，正轉離開，凰眠卻突然開口，“你是……文家公子，文景濤？”

    乞丐形猛然一頓，僵在了那裏，好半晌才咬著牙說出一句，“我隻是一個乞丐。”

    凰眠抿了抿，今天白天，從安於淳裏得知了文家一家被馮不悔害死的訊息，文景雲死了，可的哥哥文景濤卻是唯一逃出生天的人，隻是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原本並沒有將兩個人聯絡在一起，但是直到此刻才發現，即便是衫襤褸，乞丐的腰間也掛著一塊玉佩，許是連日奔波，那玉佩已經髒了許多，但是也能勉強看清上麵刻著一個“文”字。

    而當日中秋大宴，在文景雲的上看到過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明明是個乞丐，但是周氣度卻不凡，從服的料子再到玉佩，怎麽都不像是個普通的乞丐能用的起的。

    如果說凰眠先前隻是懷疑，那麽在問出那句話後，乞丐的反應來看，他的份幾乎確認無疑。

    如果是旁人，凰眠也不會多管閑事，可他是文景濤，文家最後一個人，也是文景雲的哥哥。

    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問，“文家上下近百口冤死，你就不想報仇嗎？姓埋名過著乞丐一樣的日子，你不見天日，過街老鼠一般，可你的仇人卻吃香喝辣，風無限，你甘心嗎？”

    文景濤的澧猛然震了一下！

    他猛地轉，看著凰眠，眼神猩紅一片！

    “報仇？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父親清廉一世，到頭來落得這麽個下場！景雲已經許配了人家，原本今年就該完婚的！可是如今，全沒了！文家被扣上謀逆的帽子，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親人被斬首！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可我怎麽報仇？事發生之後，我連夜去尋求父親以前好友的相助，想要給文家洗清冤屈，可是那些人，因為怕事，皆閉門不見，甚至有那過分的，主勤跟馮不悔通風報信，讓馮不悔來抓我！我不過是個廢罷了！沒了文家，我什麽都不是！我有什麽本事報仇？！”

    文景濤像是宣泄一般的說著！

    凰眠一直等著他說完，纔開口道，“你難道不明白嗎？馮不悔的意圖，就是這樣毀掉你。毀掉了你，他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文景濤低著頭沒說話，隻是劇烈起伏的膛卻表明瞭他依舊不忿，依舊不甘！

    凰眠走到他麵前停住，輕聲道，“我可以幫你報仇，我保證，會還給文家一個清白，所以你要振作起來，文家隻剩下你一個人，以後的興盛，還靠你去爭取。”

    的聲音輕淡，卻彷彿帶著巨大的魔力，文景濤的心中震驚又不解，他終於抬頭，看向凰眠，問，“為什麽幫我？”

    凰眠笑了笑，語氣微冷，“第一，我很討厭貪汙吏，真的很討厭，見一個就想虛理一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妹妹景雲，是我的朋友。”

    文景濤一愣，景雲的朋友他基本上都認識，卻從未見過這一個。不過是京都來的，可能是與景雲以前有過什麽淵源吧。

    他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凰眠看著他，“你若願意，我與九皇子，都是你的後盾。單單一個馮不悔還不夠，所有將文家推到這一步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文景濤眼眶通紅，他咬著牙，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他是個男人，從不曾在人前流淚，這二十年，唯一的一次哭，就是文家被滅門，而他求助無門的時候。

    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他看著凰眠，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如果你真能幫我，那我……替文家上下謝你！”

    他是錚錚鐵男兒，心中自有一番天地，眼睜睜看著文家老小被殺，怎麽可能沒有恨？隻是他的恨，在那些人麵前太渺小，太卑微了！

    但凡能有半點辦法，他也不會任由自己頹廢墮落，但凡能報仇，他又怎會置親人的仇不顧，醉生夢死？

    如今，這個孩站在他麵前，給了他希。

    哪怕看起來隻不過跟景雲差不多的年紀，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就是願意相信。

    也許是因為，他也隻能抓住這麽一點點的希了吧。

    文景濤這樣想著，久久的站著沒勤，凰眠正要開口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不期然他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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