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都是偏的,蘇北庭跟時景的關系更近,心自然偏向時景,他考慮得都是時景該怎麼面對唯一親人的死亡。
甚至,蘇北庭后悔當初勸時景接沐秋煙。
一開始時景是恨沐秋煙的,是蘇北庭的一番話,讓時景改變想法。
因為蘇北庭深知,時景太想要一個親人。而如今,時景等了二十三年親人馬上要死了。
蘇北庭親眼見到一點點起來的時景,他不忍時景再變回原本鷙抑的模樣。
沐秋煙看出蘇北庭的責怪,也在怪自己。
可……沒辦法啊。
生老病死,這是不可抗力。上天要收回的命,無力抵抗,只能拱手奉上。
“如果現在告訴阿景,他從現在開始便會難,”沐秋煙聲音得極低,“一直難痛苦到我不在那一天,甚至再往后很長一段時間。”
“我想給他一段有家人陪伴、無憂無慮的日子。即使這段時間很短暫。”
“所以,我選擇暫時不告訴他。”
沐秋煙苦地說完這些話,出一個力不從心的笑,“我沒辦法了。”
蘇北庭忽然意識到,他剛才咄咄人的語氣對面前這個命不久矣的可憐人而言,太殘忍。
如果不是不久前他和時景攔住,早自殺了。對沐秋煙而言,自殺,便不會再痛,一切糟糕的世事都與無關,便徹底解了……
如若不是足夠時景,一個一心求死的必死之人怎麼會努力活下去,日夜忍病痛的折磨和痛苦?
“抱歉,”蘇北庭道歉,“是我太沖了。”
沐秋煙微微一怔,連忙搖頭,“不,別這麼說。”
由衷道謝,“是我要謝蘇先生,我聽阿景說,自從你和他相識以后這三四年,你一直非常照顧他。”
蘇北庭眼神有些閃躲,他竟不敢直視沐秋煙純粹的謝意。
人都是自私的、趨利的,他的照顧也不過是……別有用心。
沐秋煙依稀察覺到蘇北庭反應上的不正常,正要深究,余瞥見一棵松樹后抖的影。
瞬間,沐秋煙腦海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黑的運裝,那……那是……
沐秋煙險些站不穩。
蘇北庭循著沐秋煙的視線看過去,一時之間,也愣了。
時景靠在樹干上,他在發呆,那些對話如同重重的石頭,砸在他的心窩,他第一次會到什麼窒息的痛。
他小的時候一直在等親生母親,沒等到,等到的死訊。
但他還有一個姐姐,他的姐姐漂亮溫暖,他越來越。
他已經替姐姐洗清冤屈,馬上姐姐也要離婚,他太想看到姐姐展開一段新生活……
而且,他已經計劃好要給姐姐找個真心的人,到時候,再生個小兔崽子。
如果是小孩,他要把寵小公主,買堆的娃娃和玩偶,送數不清的公主,他的肩膀和脖子隨便小公主騎。
如果是個臭小子,他要帶他策馬揚鞭,攀巖玩車,帶他領略不一樣的世界。
但這一切,原來都是他的一場虛幻夢。
他的姐姐要死了。
前面二十三年,時景一直覺得自己是沒有的浮萍,他在這個世界沒有歸屬。
直到他找到姐姐,他終于生出,有了寄托,有了人味,可有什麼用呢?他馬上要變有了的野草.
還是沒有家人、沒有人的X,尋不到、永遠尋不到想要尋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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