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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金鑾殿外，八巨大的蟠龍柱，栩栩如生的八條蟠龍，在寒風與灰霧之中，似要飛起來一般。【】

  五更天的時間，得皇宮的群臣，早已經凍得瑟瑟發抖。許久了，先前的那位帝，嗜睡貪吃，約間半年不上早朝了吧？

  想歸想，但此時無人敢發一句牢。

  新帝登基，正愁著打一記殺威棒，這等時候，沒有人願意去做傻子。

  一個務公公從金鑾殿裡踏出，躬垂手，終於唱了一句「升朝」。

  文武百緩緩而。

  文臣當頭第一位，赫然就是徐牧。他未踏步，後頭的文武百，皆不敢。

  「司虎，在邊上等我。」將披著的大氅解下，徐牧叮囑了聲。

  「曉得。」

  「徐宰輔好霸道。」武首位，穿著一厚甲的陳長慶，著聲音發笑。

  「閉你爹的狗。」

  徐牧冷冷回了一句，驚得後頭的文，皆是一個個微微慄。

  陳長慶瞇著眼睛轉頭。

  呼了口氣，徐牧才踏起腳步，穩穩得殿中。從小東家到當朝宰輔，時間太短，步子邁得太大，一度讓他很不習慣。(5,0);

  但實打實地說，這偏安一隅的小朝廷，即便做個宰輔，他也並未覺得有多榮。

  殿裡的龍椅，袁安應當是坐習慣了。穿著龍袍，難得有了龍威儀。

  他抬了頭，著殿裡的文武群臣，眼之間，迅速湧起一炙熱。

  群臣三呼萬歲，袁安急急手平禮。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有公公在旁，適時高唱。

  「臣有本奏。」

  徐牧頓了頓，發現後的位置，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臣，佝僂著子出列。

  這人徐牧記得，是袁陶留下的五個清廉老臣之一，楊繡。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重新請回了朝堂。

  據說，是面勸諫君王的鏡子，惹先帝不喜，先前的時候被革了職。

  見著是楊繡出列，袁安掩去眉宇間的不悅，重新端坐起來。

  「陛下，城之外，潰軍占據郡縣無數，使萬千百姓流離失所，湧城。臣諫議，以朝堂的名義，收流民為佃農，分發二季之糧，作秋收前的果腹，如此，不僅安了民心，陛下還能收穫一番民。」

  「臣附議。」徐牧難得出笑容。果然，袁陶留下的人，確是忠良之人。

  「萬千百姓？這可有十幾萬的百姓，若是每戶都發二季之糧，朝廷也擔不起。」陳長慶冷冷發笑，「糧食都給百姓，那軍隊吃什麼。再者說了，陛下正打算厲兵秣馬，糧食嘛，還是留著徵募士卒為先。」(5,0);

  「不若讓流民充軍？一舉兩得。」楊繡再度長揖。

  卻沒想到，陳長慶已經笑了起來。

  「本侯打了十年仗，從未聽說過，這些民能有行伍的本事。想想那些潰軍就知道了，便都是這樣的人，兒不打。」

  「徐卿，你怎麼看。」袁安抬著頭，看向徐牧的位置。

  「陛下，楊史此言大善。大紀憂外患，確是需要安民心。」

  徐牧的這句話，實則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

  真說句難聽的，即便還在長國都，但大紀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除了涼州之外，燕州和蜀州直接斷了歲貢。在外的定邊大將，也並未按著規矩，在正月回朝述職。

  即便是城一帶的二十三城……可還有八城，被那位渝州王占著。

  但不管怎麼說，國姓侯終歸是把整個王朝，有驚無險地延續下來了。

  餘下的，皆是一場未知。

  徐牧的心頭，突然湧起一吃力。這等的危急存亡之時，若是袁安尚不知自救，只能等死了。

  「再議吧。定南侯並無說錯……眼下，我大紀確是需要徵募兵丁，加備戰。」

  徐牧心底，沉默地嘆出一口氣。

  「退朝——」

  ……(5,0);

  出宮的路上，徐牧和楊繡並肩而行。這位鬚髮皆白的老臣，說著說著，整個兒便哭了起來。

  「徐相是不知道，我先前特地去視察了災。那些流民，每日便要死上百人，明明都要開春了，著滿眼的土地，卻無法耕種。」

  「徐相，大紀不缺糧食，缺的是一個敢管天下糧倉的人！」

  類似的話，在常四郎那裡聽過。

  蕭遠鹿伏誅之後，定然是搜出不糧倉的，只可惜都被充了國庫。

  「徐相，我等該怎辦。」

  一陣寒風吹來，凍得面前的老臣子，渾瑟瑟發抖。徐牧看得清楚，除了外頭的一件新袍，楊繡的袍不僅單薄，而且打著許多補丁。

  他記得清楚，當初徵召這五個清廉老臣重新仕，每個人都封了禮盒，至價值數百兩的。

  「我讓家僕拿去當了，換了十幾車雜糧送給災民，卻本救不得。徐相啊，我大紀莫非真是救無可救！」

  「楊史慎言。」徐牧苦開口，從懷裡出一卷銀票，約記得該有數千兩。

  「再等些時日，本相想想辦法。」

  「老臣替天下百姓，謝過徐相。」

  徐牧點頭，看著面前的楊繡，裹著袍，哆哆嗦嗦地消失在前方。

  ……

  回府的馬車，碾過歡鬧的街路。正月留下的喜慶，約間要結束了。(5,0);

  「我瞧著牧哥兒，過得有些不快活了。」駕著馬車的司虎，轉了頭喋喋不休。

  「怎說……」

  「以前的牧哥兒，會帶著我們釀酒打架，似個俠兒，看不起狗和吃人的大戶。誰不給我等活命，我等便刀殺出來。」

  徐牧久久沉默，垂著頭，看著穿在上的雙禽金線袍，一時陷沉思。

  這小半月的時間，他過得恍如隔世。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東家，破堅城，斬相之後，路子仿佛一下就變了。

  「牧哥兒，走哪邊。」

  徐牧抬著頭，看著面前的岔道。一條是百姓張燈結彩的歡慶，另一條，則是死氣沉沉的空街，約莫是剛做完喪事。十幾個乞兒在屋棚之下，凍得不斷發抖。

  「司虎，你幫我選吧。」

  「自然是無人敢走的路，走得最舒服自在，也是牧哥兒的子。」司虎大大咧咧地開口。

  聽著，坐在馬車裡的徐牧，緩緩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