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幹啥呀？”左右胳膊被人抓住的李彤雲一怔，李寶玉見那熊孩子已經跑了，他乾笑一聲，對李彤雲道：“妹那啥……哥怕那小崽子拿東西，我尋思保護你呢。”

李彤雲聞言，心裡覺暖暖的。就像自己說的，那李大智隔三差五就換工作，到一個新的環境，邊都是陌生人。格又比較倔，所以沒有什麼朋友。

如今到了永安林區，李彤雲可算是找到組織了。“哎？”這時，王蘭一手拉著馬玲，一手衝李彤雲招手，道：“來，閨，大娘給你們買糖葫蘆吃。”

李彤雲一笑，快步走了過去。

那道邊有個推車子賣糖葫蘆的，車把子上綁著個垛，垛上滿滿登登地了三十多串糖葫蘆。

王蘭一看到糖葫蘆，立刻想起了家裡的孩子，當即對那小販道：“你這些我都要了。”

“啥？”雙手揣袖的小販一愣，他上午在家做糖葫蘆，中午吃完飯纔出來。到這兒剛站下，還沒來得及吆喝呢，包圓的就來了。

大冷天的，誰願意在外面站著，能早回家當然好了。

一共三十四串糖葫蘆，王蘭全部買下。

正常糖葫蘆沒有打包的，但架不住王蘭要的多。小販又不能把垛給王蘭，於是他往商店裡跑，求一樓賣糕點的給了一張黃油紙，然後出屋將剩下糖葫蘆包起來。

王蘭摘下第一串糖葫蘆給了馬玲，第二串就給了李彤雲。

李彤雲剛接過糖葫蘆，就見那熊孩子又拿著他的盒子炮衝了出來。

熊孩子站定，剛舉起手中槍，就見李彤雲手拿糖葫蘆衝他一晃。

熊孩子眼睛瞬間就直了。

接著就見李彤雲張，“咔哧”一聲，將一個山楂咬進裡。

隨著咀嚼，李彤雲腮幫子鼓起。

熊孩子見狀，轉就跑。不大一會兒，衚衕深就傳來了一陣孩子哭聲。

小販蹬著車走了，趙家商會一行人在王蘭的帶領下，走進百貨商店。

看著走在前頭的王蘭，趙軍想起了他和王蘭第一次去稻花縣，剛下汽車手足無措的王蘭。這時與那日相比王蘭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今天不是禮拜天，眼下又不是下班的時候，午後的百貨商店裡，沒有多顧客。

“橘子！”看到竹編筐裡的橘子，王蘭眼前一亮。

這年頭的橘子不大，表皮也不鋥亮，但滋味很好。

“這多錢一斤？”王蘭指著橘子問售貨員，售貨員道：“八五。”

這可不便宜呀。

雖然像趙軍他們這些林業工人，一個月工資都幾十，但家裡過日子哪哪都是錢。城裡能捨得買橘子的，也不是很多。

“這一筐多……”王蘭話沒說完，就被趙軍給拉開了。

“媽，咱回來再買。”趙軍擡手往樓上一指，對王蘭說：“咱不要買電飯鍋呢嗎？”

“對呀！”被提醒的王蘭，輕車路地就往樓上走。家東屋那臺電視，就是在這樓上買的。

馬玲對這裡也，上穿的羽絨服、牛仔，還有頭上戴的髮卡，都是在這樓上買的。

還有線。上次趙軍在這樓上，給馬玲買了二斤紅線，讓馬玲給自己織一件。

到了樓上，衆人四散開來，王蘭、金小梅去看電飯鍋，趙春、馬玲、李彤雲、徐春燕去看線，老太太、解孫氏要買針頭線腦，李寶玉、李如海奔賣書的地方。

趙軍、趙有財、解臣三人沒什麼想買的，漫無目的地在二層閒逛。

忽然，趙有財將趙軍拽到角落裡，道：“你給我拿五十塊錢。”

“爸，你要買啥呀？”趙軍雖已把手進兜裡掏錢，但仍然問了趙有財一句。

“我買條煙。”趙有財如此說，聽得趙軍一怔，道：“家那條不剛拆開嗎？”

一要就要五十，那肯定是要買石林。

最近王蘭和趙軍商量，家裡那條石林完，就讓趙有財迎春。現在他們家正在創業階段，應該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

趙軍很贊同王蘭的觀點，啥家庭啊，一天天地石林？

“我要辦事兒。”趙軍這話，聽得趙軍一皺眉頭，道：“爸，你要辦啥事兒啊？”

趙軍納悶的點，不在趙有財要辦事。而是在永安林區，有什麼事兒需要他們家求人？又有誰能讓他們家出這麼大？

“你個孩子，你打聽啥？”趙有財回頭看了一眼，沒看到王蘭過來，接著便回頭催促趙軍道：“趕的！”

“爸！”趙軍好奇心上來了，他一邊從兜裡掏錢，一邊問趙有財說：“你啥事兒啊，要不我給你辦唄？”

之前趙有財說過讓趙軍幫他調工作的事，但此時趙軍沒往那方面想，他以爲趙有財還對他抱有幻想呢，殊不知趙有財早都看他了。

知道趙軍不能給自己辦，趙有財就打起了閻書剛的主意。

可他和閻書剛又不，就想著買條煙去走走關係。

所以此刻聽趙軍要給自己辦事，趙有財瞇著小眼睛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看趙有財沒說話，趙軍手拿五張大團結，笑道：“爸，啥事兒你就說唄。我要辦不了，我就找我姐夫給你辦。”

“我特麼用你呀？”趙有財一把奪過趙軍手裡的錢，然後沒好氣地道：“我不認識他呀？”

說完，趙有財轉買菸去了。

看著趙有財離去的背影，趙軍角微微上揚。

午後的百貨商店二樓，因爲趙軍一行人的到來，變得十分熱鬧。

金小梅到櫃檯一問，立刻傻了眼。一個三角牌的自電飯鍋，售價是一百一十五。

金小梅傻眼，不是因爲這東西貴，而是因爲便宜。當然了，說便宜是相對而言，畢竟李大勇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一百出頭。

但因王、張、解三家送給趙家的，都是上千的東西，金小梅就覺自家送趙家電飯鍋有些寒酸。

可眼下沒旁的東西能送了，於是金小梅一咬牙，一口氣買了三個電飯鍋。

其中兩個是給趙家的，每天在趙家吃飯的人越來越多，一個電飯鍋本供不上。

另一個，是金小梅給李寶玉準備的。隨著年關將近，李寶玉分家單過的日子越來越近，金小梅愈發的捨不得。

也不知道金小梅是咋跟王蘭說的，最終王蘭接了李家的好意，收下了兩個電飯煲。

然後，兩人急去與趙春等人匯合，倆也要買線。

這幫人趕上拼單了，這個五斤、那個八斤的買。幾個人裡，數徐春燕買的最。家錢都投在商會了，只買了二斤線，準備給林祥順織個大。

買的最多的，當然是王蘭了。打算給趙有財、趙春、趙虹、趙娜、周建軍和老太太各織一件，給這些人一口氣就買了十斤線。

那線含百分二十五的羊，一斤六十塊錢，十斤就是六百。

除此之外，王蘭還給趙玲帶了六斤，夠們一家三口的了。

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解孫氏也買了十斤線。要給自己和解忠、解臣、劉蘭英、解英明各織一件。當然了，要讓解孫氏一個人織的話，能給累吐。但們這一大幫人呢，在家沒事兒就織。

線這東西，貴賤取決於裡面的羊百分比。解孫氏買的線就沒那麼貴，十斤才花了四百。

但倆就買了二十六斤，再加上金小梅的八斤、李彤雲的六斤，賣線的人都懵了。往常一個月，也未必能賣出這麼多呀。

幾個人付完了錢，王蘭大聲呼喊李寶玉。

線這東西沒多沉但它佔地方。二斤線，那就老大一堆了。

李寶玉跑來，從上摘下麻袋包，從中拿出一個大麻袋，在售貨員震驚的目中，將線都裝了進去。

這時，買菸的趙有財也溜了回來。大夥在樓上沒有什麼要買的了，便往樓下走去。

“玲兒姐。”在下樓的時候，李彤雲對馬玲說：“你得教我織呀”

馬玲笑道：“那你明天上我家來。”

“閨。”王蘭截過話茬，對馬玲說：“你還是上嬸兒家來吧，我們這些人都等著你教呢。”

“這……”馬玲有些遲疑，姑娘臉皮薄，怕沒結婚就天天往婆家跑，會讓屯子里人笑話。

見王蘭說話了，徐春燕忙溜道：“來吧，玲兒，明天二嫂上家接你去！”

這種事，有人去接和自己來是兩碼事。聽徐春燕這麼說，馬玲就沒說什麼。

一下到樓下，那王蘭就像耗子掉進米缸，南方運過來的小辣椒、黃瓜、蒜薹，都十斤、十斤的買。

還有蘋果、橘子，都兩筐、兩筐地買。誰一攔著，王蘭就說家裡人多。

此時趙有財已淪爲了看堆兒的，他在後車箱上看著王蘭，裡嘀嘀咕咕地罵著王蘭敗家。

從家裡帶的麻袋足夠多，蔬菜、水果都套了兩層，放在後車廂裡都用苫布蓋著。

王蘭又買了些糕點、罐頭，這才罷休。一幫人呼呼啦啦地上車，等到家的時候，都快將近六點了。

這時候上班的都回來了，家裡先是趙玲做飯，等林雪到家就幫忙活。

吃飽喝足，食客們散去，相約明天來商會學手藝、織。

食客們走的時候，王蘭讓他們每一家都帶份報紙回去。

眼看李寶玉、李彤雲都拿著白天買的書走了，李如海喊王蘭問道：“大娘，我買的那書呢？”

“書？”王蘭一怔，問道：“如海，你買啥書了？”

“就……就那個。”李如海也不好意說那書名字，只道：“大娘，就跟那些報紙在一起的那書。”

“報紙……啊……”王蘭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對李如海說道：“你要買你媽不沒讓嘛？”

“啊……”李如海一愣，就聽王蘭道：“你不買，那是我自己買的。”

李如海：“……”

“行啦，如海，你先回去吧。”王蘭笑道：“你等我看完了的，我看看那書裡到底寫啥的。”

李如海怏怏不樂地走了，而這時趙有財從西屋探出頭來，問王蘭說：“你認幾個字啊，你看書？”

“我認不呢。”王蘭翻開自己之前看過的那頁，展示給趙有財並冷笑道：“你看，這上都教人咋離婚的！”

這話就不對了，人家教的是怎麼經營婚姻，然後講了幾個反面教材，王蘭就學那幾個反面教材了。

“你啥意思？”趙有財問王蘭說：“不想過啦？”

王蘭聞言並未接話，而是指著上面的一篇文章，道：“你看這上說的，這娘們兒男的擱外頭耍錢、不招家，他媳婦一急眼，追他單位去了。”

“上單位幹啥呀？”趙有財天真地問道：“他在單位住的？”

“上單位陪他上班。”王蘭眼中寒一閃，冷笑道：“不是不聽話嗎？他媳婦天天陪他上班、陪他下班，你說這多好。”

趙有財不傻，他今天也沒喝多。從王蘭的話中，趙有財聽出了濃濃的威脅。

……

夜深人靜，夜風不靜。

冬季晚間山風，吹的漫山枝條嘩啦啦作響。

一個窩棚裡，秦大江正在炕上睡。跑山人睡得早、起的早，也都習慣了。

忽然，一團黑影出現在窩棚外。

“嘭！”一巨力，將窩棚門推開，一頭棕熊直撲炕上。

“哎？”被驚醒的秦大江，什麼都看不到，只聞到一腥風撲面而來。

他活了大半輩子，知道這樣的事不是好事，但下一秒，秦大江就被棕熊按在了底下。

秦大江看不清東西，只揮雙拳試圖往熊瞎子鼻子上削。

秦大江跑山半輩子，他屬實有經驗。他施展這套王八拳，是想擊打棕熊的鼻子，來爭取逃生的機會。

可棕熊爪子一拉，然後低頭一咬，就聽嘎嘣一聲，伴隨著一聲慘，秦大江險些疼死過去。

又是嘎嘣一聲，棕熊又咬折了秦大江的另一條胳膊。

慘聲不絕於耳秦大江在意識模糊之際，心裡想到了自己兒子秦強。

“兒啊，千萬別給爹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