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軍離窩棚就七八米。

若是棕熊躥出來，這麼遠的距離，它再一旋就到趙軍前。

趙軍不知道棕熊會從哪邊躥出來，他也不敢保證，這麼近的距離，當自己遭到棕熊攻擊時，能夠反應過來。

所以，趙軍現在要做的是遠離那個窩棚。

此時，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雙腳移得很快，隔著火堆向遠移。

棕熊並沒發起襲擊，任趙軍離去。

當趙軍挪出十二三米後，他端槍朝那窩棚西邊就打。

棕熊是從東邊過去的，趙軍就判斷它要出來也會走西邊。

“啪！”

一槍落在空，趙軍端槍在原地等著。

那棕熊並沒頂槍殺出，趙軍又往後退了兩步才停住，再退就是下山的道了。

趙軍沒，也沒打槍。從開始到現在，趙軍一共打了三槍，槍膛裡還有七發子彈。

如果棕熊發襲擊，趙軍不會有換子彈的機會，所以這七發子彈就是趙軍的命。

趙軍站在原地等了五六秒鐘，然後猛地轉，快步往下走。

這片以前是老伐區，保留著走爬犁的爬犁道。鄧照山在這裡窩棚，他會清理這條道。

但他的清理，頂多是打掉擋礙的樹枝、樹條，掃雪是肯定不能。

這路上有積雪，也有人和托經過的痕跡。

上山容易下山難，趙軍下山得相當小心，要不然一個出溜，都不用熊來收拾他，趙軍就落得跟雪夜宿深山的趙把頭一個下場。

趙軍儘可能地快步往下趕，只要下了這山坡，便是行車道。上了大道，一覽無，趙軍就不怕了。

但距離山腳，足有二里地，趙軍想走出這二里地，得看那棕熊願意不願意。

就在這時，上頭嘩啦啦聲響，趙軍轉頭往後看去。

趙軍走的是道，而道兩邊是林子。

道北遠樹枝、樹條不規則地，似有大傢伙穿林而過。

“啪！”趙軍找到提前量，舉槍就打。槍聲落下，上面陷一片寂靜。

此時槍中還有六發子彈。

趙軍轉過，快步往下疾走。可沒等他走出多遠，又聽上頭嘩啦啦作響。

趙軍心中暗罵，就近找樹往樹幹上一靠，端槍找那邊樹枝晃之，往前留下提前量再打。

“啪！”

樹林裡再次安靜，但趙軍知道肯定沒打著熊。因爲不管這熊再怎麼聰明，只要它中槍了，它肯定就得喚。

趙軍後背離開樹幹，側快步往下走。

此時，半自槍中還有五發子彈。

趙家幫不缺武彈藥，趙軍每次上山，他都是兩個彈夾，外加兩包子彈。

兩個彈夾，各是十發。進山時，一彈夾上膛，一彈夾備用。

兜裡那兩包，每包是二十五發，兩包就是五十發子彈。

這樣一來，趙軍一個人上，就是足足七十發子彈，打大象都夠用。

但今天，趙軍在出窩棚的時候，直接就摟了十槍。按照常理，聽著啪啪打槍，啥玩意也該跑了。

趙軍屬實沒想到，這頭棕熊的報復心竟會如此之強。

更沒想到的是，這頭棕熊非常有智慧。遇槍不跑，也不上，這不是一般的槍子能做到的。

打完那十槍，又換上十發子彈，這樣兩個彈夾就空了。倒是還有兩包子彈，但那都沒拆包呢，現在趙軍也騰不出手來拆包裝子彈。

趙軍沒走幾步，也就剛奔出四五米，就聽上頭又傳來聲響。

趙軍心中暗恨，疾走兩步又將靠在一棵大水曲柳上。

“啪！”又是一槍，此時膛裡只剩四發子彈。

打完這槍，趙軍轉又往下走。

趙軍走不多遠，那熊再次對趙軍開啓追殺模式，趙軍回再打，子彈又一發。

槍裡還剩三發子彈，這就有些危險了，不能再打了。

再打就剩兩發子彈了，到那時棕熊迎面過來，這兩發子彈能否打死它都是個未知數。

趙軍快步往下走，走出四五米，又聽上頭嘩啦啦作響。趙軍一咬牙，不再回打槍，而是繼續往下走。

隨著樹條、樹枝聲響起，棕熊一路平推而下。

熊在鬧瞎塘、鬧林子，它比虎還猛，它下山的速度更是遠在趙軍之上。

此時的趙軍打起十二分警惕地往下趕路，眼下局面對他不利，但趙軍知道這時候不能怕、不能慌，他咬牙關，做好了與熊拼命的準備。

“汪汪汪……”

就在這時，一陣狗從下面傳來。聽到狗聲，趙軍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不再回頭觀，而是一門心思地往下疾走。

與此同時，一條小青狗沿山而上，上山徘坡躥道北林中。

青狗出頭狗，在這小青狗後，一花、一黑兩條大狗追了上來。

趙軍聽狗聲越來越響亮，他腳步越來越快。

“吭……”忽然，一聲熊吼從林中傳來。

“汪汪汪……”接著是狗炸營一樣的聲。

聽到熊吼，趙軍頭皮一麻，但他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趙軍走幾步，到一棵紅松樹前，他轉往樹上一靠，將槍往咯吱窩下一夾。

接著，趙軍從兜裡掏出彈夾，又從挎兜子裡掏出一包子彈。

這子彈還沒開封呢，趙軍摁破那牛皮紙，將一發發子彈裝在彈夾上。

滿彈夾十發子彈準備妥當，趙軍一拉槍栓，槍膛裡三發子彈退出。

趙軍任那三發子彈落在地上，然後將彈夾往槍裡一按、張手一掐，出彈夾後一拉槍栓，“咔”的一聲，子彈上膛。

“我俏麗哇的……”趙軍裡罵罵咧咧，端槍就往上走。走幾步，他停了下來，繼續掏出空了的彈夾，裝上一發發子彈。

磨刀不誤砍柴工，趙軍絕不能再讓自己陷危險之中。

等兩個彈夾裝滿，趙軍咬牙、抿，眼神兇狠地朝上走去。

沒走幾步，狗聲消失了。趙軍一愣，剎住腳步站在原地。

趙軍始終沒看見那三條狗，他甚至沒聽出有幾條狗。但他知道能獵熊的狗，肯定是有經驗的。

而狗幫這麼快就被熊給滅了，想來是林子裡地形有問題。

“啪！啪！啪！”趙軍擡手就是三槍，他打這三槍是想爲傷狗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果然，三槍落下，那林中枝條搖。

趙軍雙手掐槍倒往下走，此時他看不到熊，但聽著嘩啦啦作響，趙軍就知那熊又追他來了。

雖然子彈充足，但趙軍沒再回頭打槍，此時他並不害怕，而是著急去與那帶狗的獵人匯合。

忽然，下面有人喊道：“誰在上頭打槍呢？”

“嗯？”趙軍聞言一愣，接著便喊道：“我是趙軍，是我魏哥嗎？”

“哎呀，兄弟！”下面人驚呼一聲，道：“你給黑瞎子打死啦？”

“沒有。”趙軍喊道：“魏哥，你趕上來！”

趙軍說完，就站在原地等著。這時，上頭林子嘩嘩作響。但看樹枝、樹條晃，那棕熊是往上跑了。

趙軍仍沒地方，就站在原地等。他沒等上兩分鐘，就見四人呵哧氣地往上跑。

趙軍一看，這四個人他都認識，是永勝屯的魏來、蔣明、李冬和李新民。

“兄弟。”看到趙軍，蔣明忙問道：“你咋在這兒呢？”

“蔣哥，啥也別問了。”趙軍持槍對四人道：“你們趕跟我進林子，你們那狗好像讓大熊霸收拾了。”

“啊？是大熊霸呀！”魏來甚是驚訝，之前他們聽到熊吼，但看這周圍都是林子，他們就以爲是黑熊呢。

“走，兄弟！”最先響應趙軍的是李新民，他爹就是被過境虎吃剩個腦袋的李大拐。

這時，蔣明、魏來和李冬也反應過來了。狗都不了，肯定是讓熊瞎子給收拾了。不管是獵熊，還是救狗，都必須得進林子。

四人跟著趙軍往林子裡走，這一路太鬧了，樹條、樹枝七八糟。

這山場，熊瞎子能平推，人和狗卻不行。再加上過小的積雪，使行路更爲艱難。

李冬、李新民拿刀在前面開路，趙軍、蔣明、魏來隨其後。

走不多遠，就看到了熊腳印。看那腳印，棕熊應該是在到這裡以後，轉往回走去。

五人追著腳印，又走出百八十米，遠遠看到前面雪地上有。五人跑過去一看，只見三條狗躺在雪中。

看到人來，一條大花狗擡起頭來，它左肋半扇皮讓熊爪給掀開了，此時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不遠，一條小青狗脊背兩側四個窟窿眼子，顯然是被棕熊咬的。

小青狗一氣，上窟窿直冒沫，這一看就不行了。

小青狗旁邊的大黑狗也沒死，但這狗也要完，它脊椎折斷，四張開、口鼻流，後屎尿都出來了。

打圍人一看就知道，這狗是被大棕熊給坐的。

“這花狗……蔣哥，這是你的狗吧？”趙軍看了一眼，就認出這條花狗，去年開春到永勝獵那堵屯的炮卵子時，趙軍到蔣明家做客的時候見過這狗。

趙軍說著，從兜子裡拿出急救包遞給蔣明。

這年頭打圍能準備急救包的，也就只有趙家幫了。這包裡有合傷口的針線，還有藥和繃帶。

“兄弟，我這倆狗咋整啊？”魏來一邊抱著他的小青狗，一邊抱著他的大黑狗。

“唉！”趙軍重重嘆了口氣，道：“魏哥，你看你要不得……你幫我蔣哥，給他那花狗擡道上去呢？”

魏來一聽，就明白了趙軍的意思，這兩條狗已經是沒有救了，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它們個痛快。

爲主人的魏來沒法親自下手，他甚至都看不了那一幕，所以趙軍纔要支走他。

“兄弟。”魏來放開小青狗和大黑狗，當他起的一瞬間，那兩條狗還都眼地看著他。

狗這時候的眼神，沒有養狗的人能與之對視，魏來轉過去，扶著被蔣明抱起的大花狗。

“唉！”趙軍長出一口氣，拿槍走到小青狗面前。

主人一走，小青狗的眼神就變了，趙軍到它跟前的時候，小青狗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睛半開半閉。

不變的是，隨著重重氣，它上仍不斷有沫冒出。

“啪！”

“啪！”

隨著兩聲槍響，走上爬犁道的魏來狠狠咬著牙，臉頰猛地一。

魏來幫著蔣明將狗放下時，趙軍一個人追了過來。李冬、李新民兩兄弟，留在林子裡幫著魏來埋狗。

“蔣哥，你拿我給你那些東西，給這狗收拾、收拾。”趙軍對蔣明說：“完了你就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寶玉就帶人上來了。”

“兄弟，咱磕那熊瞎子去！”不用趙軍員，魏來就咬牙切齒地對趙軍說。

趙軍擡頭向上張，此時已不見樹枝、樹條搖，想來那熊已走遠，但趙軍仍道：“走！”

被熊追殺一路，趙軍憋了一肚子氣，此時風水流轉，該趙軍追殺那熊了。

趙軍和魏來進林子時，李冬和李新民已經將狗埋在了紅松樹下。

看到趙軍二人過來，李冬上前問道：“趙軍兄弟，咱攆那熊霸呀？”

李冬跟魏來更，但他此時卻問了趙軍，顯然四人要以趙軍爲首。

“攆！”趙軍道：“咱追著腳印攆，冬哥、民哥你倆開路，看著打倒蹤，冬哥你就吹口哨。”

李冬、李新民異口同聲地答應，然後哥倆揹著槍、手拿刀在前開路。

四人在林中一路往上頂，當穿過林子，李冬吹響了口哨。

趙軍、魏來相視一眼，二人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李冬和李新民。

自吹響口哨後，李冬、李新民就沒地方。等趙軍過來時，見李冬指著不遠的窩棚。

在林子邊的地方，能看到一溜熊腳印向窩棚後走去。

“兄弟，咱四個倆倆一夥。”李新民的意思，人一聽就明白，無非是兩人一夥、左右包抄。

“那不行。”趙軍搖頭，道：“那打槍傷著自己人呢？”

李新民聞言，瞬間就不說話了。趙軍說的對，繞過去看到熊了得開槍，萬一打著對面的同伴呢？

“捋著腳印走！”趙軍掐槍先行，道：“我在前面，你仨散開。”

三人紛紛響應，趙軍打頭向窩棚後去。趙軍一路端著槍，小心翼翼地挪著腳步。當到轉角時，趙軍繞大圈向右一甩槍。

這時，魏來、李冬、李新民皆持槍出現在趙軍右側，四人併一排。

“啪！”轉的李冬好像看到了什麼，他直接扣扳機。

李冬這一槍打出，就聽趙軍喊道：“那特麼是柴火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