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皮剝下來?
只是聽著這個可怕的字眼兒,鄭清到一陣窒息。
「——所以,你把科爾瑪學姐的皮剝了?」
邊緣一型原本就糙尖銳的聲音,此刻變得愈發尖利,在四周壇牆與上方穹頂的折下,顯得有些失真:「你殺了?!」
「剝皮?」
回在石廣場上空的聲音有些驚訝的重複著這個詞,然後非常嚴謹的糾正道:「不不,不是剝皮……準確說,是把皮一起剝下來,只是保留了的骨與臟腑……」
被吊在半空的鄭清劇烈掙紮起來。
死亡,他不怕。
被捉去做實驗,他也不是特別害怕——倘若只是像托馬斯那樣,非常友好的借走一點,他也勉強可以接的。
但被剝去?
只是想一下那副畫面,就讓他心驚膽。
「……唔,你不用這麼張的。」
祭壇中央的『巫』再次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依舊是讓那個回在上空的機械聲音安著到驚嚇的年輕巫師:「首先,現在你駕馭著邊緣一型,並沒有可供我去剝。」
它聲音里倒帶著幾分憾哩!
鄭清驚慌失措的想著。
同時停止了掙扎。
倒不是他真的那麼聽蒙特利亞教授的話,而是單純因為聽到『邊緣一型』幾個字,鄭清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並非本在這裡——剛剛被一連串消息打擊的頭昏腦漲,讓他差點忘了自己今天的份——此時回過神來,頓時大喜過,立刻開始執行急離程序,只不過念頭在邊緣一型胡撞一通后,他才愕然發現,外面那些如同活化神經般的藤蔓,不僅牢牢捆住了邊緣一型的,而且在其表面形了一層極薄的淡紅,將他的神念也一併鎖死在這軀殼裡。
沒有毫猶豫,鄭清立刻開始在意識中觀想自己的符槍。
這是『很久以前』他的符槍隨撒托古亞在小世界里一齊毀壞后,先生修復時,為了提高他對符槍與咒之力的掌控能力,教給他的一個小技巧。這個技巧隨著他在幻夢境與黑獄的冒險,以及符槍三番兩次的失控后,已然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此刻,隨著鄭清心念轉,那口淡藍的箱子再次緩緩浮現在他的意識之中。
蒙特利亞教授似乎沒有注意到男生暗地裡的掙扎。
回在石窟上空的機械聲音仍舊不不慢的說著那些毫無誠意的安的話:「……其次,對大巫師這個階位的巫師來說,只是剝去一層,並不會致命。尤其我剝離的還只是殘留在外界的『蛻』,並不是真的。」
註冊巫師進階大巫師后,會凝鍊真——不論是從一顆眼珠子開始凝鍊,還是從一塊骨頭、一、亦或者一條尾,等等——都是基於巫師對某個魔法概念深刻理解,現型,然後從無到有開始凝鍊的。
為大巫師后,真才是凝聚了巫師最本與華的所在。
反而原本的軀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當然,在進階之初,真尚未型前,原還是祂們在這個世界非常必要的存在方式。只不過因為大巫師們的真都格外龐大,顯在外分外不便,因此大部分時間,祂們行走世間所使用的都是進階前蛻掉的原,而真則被祂們藏在各自的小世界里。
這也就意味著原就是大巫師與現實之間的錨點。
失去了這個錨點,需要儘快煉製合用的義,以維持祂們在現世的存在,倘若長時間離現世,只是一味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追逐真理,時間一長,巫師就會很容易迷失方向。絕大部分迷失方向的巫師,最終會忘記自己渺小時的模樣,沿著真越來越龐大的方向,慢慢走上星空之路,這是走正統之路的巫師們無法接的結果。
「……最後,科爾瑪小姐並沒有死。我也只是一位大巫師,想要短時間擊殺一位同階位的存在,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回在祭臺上空的機械聲音顯得非常謙虛。
鄭清卻覺有點稽。
困難?
是短時間裡殺死一個人困難,還是短時間製伏一個同階位大巫師、然後把皮剝掉,自己鑽進去冒充更困難?
「科爾瑪學姐在哪裡?」年輕巫師終於下了心頭的惶恐,啞著嗓子,再次開口,先確認著巫的下落。
「我猜應該正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努力與外面取得聯繫。」那個機械的聲音顯得非常有耐心:「——以在北區的地位與聲,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
鄭清心底閃過這個時間,也就是說,蒙特利亞教授的目標就是『元始』,並沒有長期假冒科爾瑪份的打算。
他甚至不屑於掩飾這點。
「……那你是怎麼在那麼短時間裡制伏科爾瑪學姐的?」
鄭清追問道,自從猜到『貍貓換太子』戲碼發生的時間后,他就始終無法理解,只是依靠『日蝕』短暫轉移學校注意力的機會,蒙特利亞教授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也是一位大巫師!而且進階時間比你還早!」
「這是毋庸置疑的。」
回在祭壇上方的聲音似乎多了一慨,但旋即,話鋒一轉:「確實比我進階早了一年。但對大巫師而言,一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當兩個人的『大巫師資歷』旗鼓相當的時候,『註冊巫師的資歷』就顯得非常重要了。憾的是,科爾瑪小姐為註冊巫師的時間也很短……太年輕了,既缺乏很多必要的魔法知識的積累,也缺乏對這個世界惡意的理解……當然,更重要的,也缺乏抵抗傳奇力量的能力。」
傳奇力量?
還有其他傳奇參與到這件事中了?
是誰?學校的傳奇,還是學校外面的傳奇?是聯盟其他巫師,還是黑巫師,亦或者……那些墮落巫師?
鄭清心底猛然升起一迫,竭力加快自己觀想的速度。
淡藍的箱子緩緩掀起一隙,出一截銀白的虛幻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