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安錦繡返家之後,世宗就沒有心再在庵堂裏呆下去了,但隻是坐著又說了一會兒話的工夫後,雨下大了,太子便提議在這裏用過齋飯後再回宮。世宗自皇之後,就沒有再用過齋飯,當下就點了點頭,偶爾換一換口味也好。 庵堂裏的主持親自下了廚,為了世宗做了一頓齋飯。 等吉利把齋飯呈到了世宗的麵前後,看著麵前齋飯,世宗就是一撇。雕了牡丹的蘿卜還不就是蘿卜?豆腐青菜,竹筍蘑菇,這些菜看著賣相再好,世宗也提不起胃口。吃了幾筷子齋菜後,世宗便搖頭說不吃了。 太子要勸世宗再用一些,看安錦衝他微微打了一個眼,太子便對世宗道:“父皇,您在林中獵到的梅花鹿已經被取了,今天您淋了雨,是不是進些鹿暖暖子?” 世宗聽了聽靜室外的雨聲,點了點頭,然後對安錦道:“朕坐在庵堂裏聽雨聲,也沒聽出這裏的雨聲跟宮裏的有什麽不同。” 安錦忙起道:“父皇恕罪。” 世宗隨意地衝安錦一揮手,說:“你退下去吧。” 安錦不敢多說,給世宗行了禮後,便退了出去。 太子這時拿了鹿來,當著世宗的麵從木葫蘆裏倒出了兩小碗鹿來。 世宗問道:“這裏是佛家的地方,我們在這裏喝鹿好嗎?” 太子笑道:“父皇是天下的主人,佛家也得順著父皇的心願。” “你這話朕喜歡,”世宗被太子哄得一笑,“佛道儒三家,任他哪一家,都得在朕的手心裏過活。” 太子先喝了一碗鹿下去,對世宗道:“這鹿就是腥了些。” 世宗等了一會兒,看太子無事後,才道:“你就是太平日子過久了,當年朕爭天下的時候,別說是鹿,就是人朕也喝過不。” 太子忙道:“兒臣等都是在父皇的福。” 世宗將碗中的鹿一口喝盡,腥味瞬間充斥了間,世宗頗為地閉上了眼睛。 太子看世宗將鹿喝下去了,便道:“父皇在這裏再歇一下,兒臣去外麵讓侍衛們準備回宮的事。” 世宗嗯了一聲。 太子臨退下前,在靜室的香爐裏又換上了幾柱香,看著香煙從香爐蓋上的孔裏飄出來後,太子才退了出去。 吉利在一旁問世宗道:“聖上,這鹿新鮮,您再用一點嗎?” 世宗回味著間的鹿腥氣,也不睜眼,隻是又嗯了一聲。 吉利忙又讓人送來一碗鹿,讓一個侍衛試喝過後,送到了世宗的邊。 世宗就著吉利的手又用了一碗鹿下去,這一次世宗能覺出鹿腥味之下的甘甜來了。“還是自己親手打下的東西好啊,”世宗對吉利道。 吉利拿一塊熱巾替世宗著臉,說:“能被聖上用,是這隻鹿的福氣。” “你是鹿嗎?”世宗笑道:“能知道鹿的心思?” 吉利打了一下自己的,說:“奴才又犯病胡說了。” “算了,不用打了,”世宗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胡說八道了。” 吉利看了看左右,然後跟世宗道:“聖上,奴才方才出去,看見安氏沒走。”
世宗猛地就是一睜眼,“安氏?” “就是安家的二小姐,”吉利說:“外麵的雨下得大了,太師夫人怕路上不好走,所以就讓等雨停了後再回去。奴才看這雨下這樣,這一夜怕是都停不了。” 安錦繡還在庵堂裏?世宗想到這個,上就開始發熱了。 “聖上,喝了鹿,再喝杯清茶嗽嗽口吧,”吉利又遞了一杯微熱的茶到了世宗的邊。 世宗喝了這杯茶後,上的熱勁卻還是消不下去,燥熱之下,世宗用手扯開了自己的領。 吉利在一旁驚訝道:“聖上這是被鹿的勁道衝著了?怎麽臉都發熱了?” 世宗了自己發漲的額頭,說:“扶朕出去吹一會風。” 吉利忙道:“聖上,您這會正熱著,出去一吹風會寒涼的。” “你也要管朕?!”世宗的聲音突然就一厲。 吉利不敢再說一句話,扶著世宗便往靜室外走。 路過香爐時,世宗停下來問道:“這裏麵燃的是什麽香?” 吉利說:“回聖上的話,是檀香。” 世宗鼻子嗅了幾下,這時他的腦子越發地昏沉了,卻總覺得這不是檀香。 吉利這時使勁地嗅了嗅自己跟世宗的周圍,說:“這味道比一般佛堂裏用的檀香要更濃一點,但是檀香味沒錯。 世宗不管這香的味道了,這會兒他全氣上湧地厲害,下的龍也有了反應,“扶朕出去!”世宗對吉利說道:“朕難道是老了嗎?現在連一碗鹿都不住了?” 吉利一邊扶著世宗往外走,一邊說:“聖上正在壯年,這天下誰老了,聖上也不會老。想是那兩碗鹿喝得急了些,聖上要是難的厲害,就宣太醫來吧。” “宣太醫?”站在了靜室門外的世宗,被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一點,跟吉利道:“讓太醫知道朕現在不住兩碗鹿?” “那?” “扶朕走走。” 吉利回頭手裏正拿著傘的侍衛道:“你快過來為聖上撐傘。” “不必了,”世宗甩開了吉利的手,自己走進了滴水簷外的院中。 “哎喲,聖上,”吉利忙從侍衛的手中接過傘,衝進了雨中,幾步追上了世宗後就說:“您這樣淋雨可不行啊,聖上,您還是快些回宮吧。” 世宗被雨淋了一個,上的那火卻越燒越旺了,下的龍更是高抬著頭,就想找個人來做上一回才好。“安錦繡沒走?”沒了自製力之後,世宗向吉利問起了安錦繡,“在哪裏?” 吉利說:“聖上您這樣要去找安氏?” “朕要找,誰能管朕的事?”世宗這時似乎已經看見了安錦繡,問吉利道:“是不是就在朕的眼前?” 看著世宗失態,吉利暗道安錦用上的香還真是厲害,搭著兩碗鹿,竟能讓世宗難耐到這種地步。 “錦繡?”世宗這時手往前,低喊了一聲安錦繡的名字。 “奴才扶您走走,”吉利下了大力氣扶著世宗說道,一邊就把世宗往安錦繡睡著的那間客房帶去。 與此同時,被秦氏派人支派到庵堂後麵的山腰打泉水的繡姨娘和紫鴛,一人背著一桶泉水正往庵堂走來。
下著雨的山中道路泥濘難行,紫鴛走著走著就腳下一打,連人帶水跌在了山道上。 “紫鴛!”繡姨娘走了幾步來扶紫鴛。 紫鴛卻沒能被繡姨娘從地上拉起來,隻剛一彈,左腳腕就是一陣劇痛,紫鴛啊的了聲,跟繡姨娘說:“姨娘,我傷到腳了。” 繡姨娘沒辦法帶著兩桶泉水,再加一個傷了腳不能行走的紫鴛下山去,隻得給紫鴛找了一山石,讓紫鴛在山石凸起的那一塊地方避雨,繡姨娘自己去庵堂裏找人來幫忙。 紫鴛和兩桶泉水呆在了一起。夜晚的山林裏,不時就傳來聲,這讓紫鴛抱著膀子在山石下發抖,隻求繡姨娘能快點找人來救。 繡姨娘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庵堂跑,等快跑到庵堂的時候,就看見離不遠的左邊山道裏有燈。繡姨娘心中一喜,這裏是安氏庵堂的地界,不會有其他人進,這一定是安府的人看和紫鴛去了這半天都不回來,打著燈籠上山來找和紫鴛了。 “娘娘!”就在繡姨娘要向燈亮呼救的時候,聽到了那裏傳來秦氏喊安錦的聲音,這聲音聽著很怪,像是秦氏在求著安錦什麽。繡姨娘看著那幾燈籠往自己這裏來了,鬼使神差一般,繡姨娘躲進了旁的灌林叢中。 安錦快步從山道那裏走了過來,被秦氏拉到這裏,還以為這個母親有什麽話要跟說,原來盡是一些後悔的話。安錦勸了秦氏一會兒,看秦氏還是一副闖下彌天大禍的樣子,安錦不勝其煩之下,是轉就走。 “錦啊!”秦氏也顧不上打傘了,追上安錦後說:“我們這麽做行嗎?我這越想越害怕。萬一聖上清醒之後,要罪怪我們怎麽辦?安錦繡若是沒嫁人還好,可現在畢竟是臣妻啊!” 安錦看看遠遠跟著和秦氏的幾個宮人,心裏想著這幾個人回去後就不能再留了,可惜養了這些人這些年。 “錦,我們還是收手吧,”秦氏在雨中淋了落湯,與打著傘隻了角的安錦對比太過鮮明。 “收手?”安錦繡看著求的秦氏,低聲道:“鹿送上了,香點上了,安錦繡也躺在了床上,你要我怎麽收手?” 秦氏撐不住一般哭了起來,“娘就是害怕啊。” 安錦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了平日說話中帶著的溫,冷聲對秦氏道:“我隻是一個東宮的人,國政軍事上我都幫不了太子,我甚至無法在太子遭皇子們陷害的時候,為太子抱一句不平。我知道聖上看上了安錦繡,那我就送上安錦繡討好聖上,一個人罷了,聖上用過之後,最多就是服用鹿之後的,隻要事後將安錦繡殺了,聖上不還是明君?” 秦氏在雨中打著道:“這樣做了,聖上能念太子什麽好?” “聖上不會認為我們知道他用了安錦繡的事,不過聖上會記得,讓他得償所願得到安錦繡的人是太子,這樣就夠了。” “我還是不懂。” “娘,你以為我做下這件事求的是什麽?”安錦問秦氏道。 秦氏說:“求太子的地位更穩?”
上元燈夜,驚鴻一瞥,至此亂了餘生。本欲與他一世桃源,他卻墮她入地獄無間。
永寧公主戚灼生而尊貴,是建寧帝最寵愛的女兒,在她眼裏,駙馬的作用不過是給她提供一個孩子。她本想選那沒有權勢的狀元郎,最後卻選了出身大族的衛國公世子。戚灼以為兩人會像尋常世家夫妻一樣相敬如賓,誰知這人卻用盡渾身解數,隻為與她更進一步。起初,戚灼並不在意,追逐她的世家子弟何其多,她從未動過情,就算是駙馬在她心中也並無差別。可是後來,矜貴自傲,不把男人放在眼裏的永寧公主,會為了一個生死不明的駙馬手中握劍,大鬧國公府。奪嫡兇險,家宅不寧,長路漫漫,撲朔迷離,卻有一人始終與她並肩而立,生死相隨。“臣此一生,別無二求,隻願公主傾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