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黎看著那頭眼底泛著紅，看起來疲憊而又憔悴的葉南期，頭了，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半晌才是開了口，“活著。”

葉南期握著那份手札的手松了松，似乎是放了心，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起來像哭又像是在笑，“那師尊，現在在哪里？”

司九黎目凝了凝，卻是一時半刻沒有開口。

也不是他故意瞞著葉南期，但是他對臨虛仙尊這件事，并沒有完全的把握。

葉南期發，他看著司九黎，眼睛發紅，語氣篤定，“你在騙我。”

“我早就該知道的，你們都在騙我。”

葉南期深呼吸著，渾痛得發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似乎每一次呼吸，他的整個人都像是一張薄紙一般被撕裂開。

他用力的將那通訊丟了出去，那通訊砸到了墻上，頓時被摔得四分五裂，再也無法使用了。

葉南期強撐著站了起來，神有些恍惚。

師尊死了。

這個事實不斷地提醒著他，讓他額角搐，心口悶痛，他用力的握了之前掛在心口的那只陶瓷小貓，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一點他的痛苦。

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曾經的他，面對著師尊離開萬劍峰，尚且也可以撐下去，不僅是因為被傷了心，更多的卻是覺得，這輩子，總有再見的時候。

見不到，默默地守護也好。

但是現在，他才是撕破了那些謊言，窺見了那讓他絕而又痛苦的真實。

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葉南期跌跌撞撞的走向了臨虛仙尊的房間，臨虛仙尊雖然離開有些時候了，但是里頭卻還是留下了一點臨虛仙尊的氣息。

清清淡淡的，著一點冷，正如同臨虛仙尊這個人。

葉南期蜷著，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用力的揪住了臨虛仙尊的被子，他低了頭，聲音也是低低的，帶了一點哭音。

“師尊，不要丟掉我一個人。”

他曾經如何得意氣風發，僅僅只是站在那里，便是像是一道，讓人覺得炫目。

而如今，他像是丟掉了全部，什麼都不剩下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茫茫皆不見。

師尊，我要去何才可以尋到你。

葉南期跪坐在冰涼的地上，目直愣愣的看向了一側桌上放著的匕首。

他像是到了某種蠱，慢慢的出了手。

凜冽的劍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他握了匕首，將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慢慢的刺了過去。

然而，等到劍尖刺破服的時候，他才像是猛的清醒了過來，目死死的盯著匕首，眼底復雜無比。

他的命，是師尊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他糟踐自己的命可以，但這是師尊的命。

葉南期丟了那柄匕首，聽著那匕首摔到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師尊，你這是算準了一切嗎？”

算準了他對師尊的，所以不會下手。

他，死不了。

葉南期的眼睛紅得厲害，他信步走出了房間，有些茫然的看向臨虛仙尊的住，腦袋里頭一片混沌，像是已經舊了的，發出了脆弱的“嘎吱”聲。

他停在那里，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目有幾分渾濁，半晌，他才是輕輕笑了笑。

那笑容，卻是輕松了幾分。

“師尊，你沒有死，”他站在那里，自言自語的說著，邊的笑意卻是沒有消下去，“司九黎也說了，你沒有死的。”

他腳步輕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上了自己的劍和儲袋，踏著月，離開了萬劍峰。

“師尊，我來找你了。”

第二日著急趕回來的司九黎和沈渡梨看見的，便是空空的房間，葉南期已經不見了人影。

沈渡梨急得團團轉，“我就知道，他是不了的，這下要怎麼辦？”

司九黎眼底帶著青黑，他熬夜趕回來的，一晚上沒有睡，“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將他找回來。”

沈渡梨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發愁，“以他的修為，要將他帶回來，怕是有些難。”

又些想到了什麼，“那天你給葉南期那個墜子，是怎麼回事？”

司九黎按了按額角，顯然也是有幾分疼痛，“那是棠棠給的一件靈寶，可以收斂溫養魂魄，臨虛仙尊的魂魄，就在里面。”

臨虛仙尊用自己的和靈氣澆灌那株活死人白骨的花，已然是逆天之舉，藏在那靈寶里頭，也可以躲避天道的懲罰。

等到以后臨虛仙尊的氣息與那靈寶糾纏在一起，屆時天道分辨不出來，自然就可以躲過了。

沈渡梨有些驚訝，“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師尊要多時間才可以徹底醒來，若是等到葉南期壽命耗盡，師尊還醒不過來了呢，現在的師尊，只不過是活著而已。”

“現在告訴葉南期，也不過是給他無的期待而已，”司九黎嘆了一口氣，“我原本想等這件事穩妥一點，再告訴他的。”

誰知道葉南期竟然發現得這麼快。

而且……司九黎的目落到了手上怎麼也沒有信號的通訊上，嘆了一口氣。

他估著葉南期就沒有帶通訊，自然他也無法告訴葉南期這件事。

葉南期這一失蹤，就失蹤了四百年。

或者是，是瘋了四百年。

修真界之中曾有人見過葉南期，葉南期瘋瘋癲癲，見人就問，“我的師尊你可曾見到過？”

司九黎和沈渡梨找了無數次葉南期，但是到了最后，也還沒沒有把人帶回來。

又是一年除夕，葉南期茫然的行走在月之下，大雪紛飛，幾乎是要遮蔽了他的雙眼。

四百年了，他幾乎走遍了整個修真界，但是依舊沒有尋到臨虛仙尊半點影子。

葉南期走的累了，隨尋了一地方坐下，雪花紛紛揚揚，落滿了他的肩頭與發梢。

他握了心口的陶瓷小貓，突然痛哭出聲。

他尋不到，到也尋不到師尊的蹤影。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是無法繼續將自己騙下去了。

四百年了，師尊已經死了四百年了。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葉南期終于是騙不下去自己了，他也終于是瘋夠了。

他恍恍惚惚的回了萬劍峰。

被迫在萬劍峰上理了四百年事務的司九黎，對著葉南期實在是沒有半點好臉。

他的目落到了葉南期頸上的陶瓷小貓上，目一凝，他驟然出手，將那陶瓷小貓勾了過去，探出靈氣了一下，眼底帶了一喜。

葉南期尚且不明白司九黎到底在做什麼，下一刻就聽到司九黎說道，“師尊還活著，不是騙你的。”

“師尊的魂魄就在這陶瓷小貓里面，用你的靈氣蘊養了四百年，師尊大概是要醒了。”

葉南期眼底流出不可置信，狂喜，等到最后，他已經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了，他用力的握了司九黎的手，“你說的，可是真的？”

司九黎擰了擰眉頭，“騙你做什麼，你自己用靈力一探便知。”

葉南期先前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掛墜，便是從來都沒有想要過試探什麼，然而司九黎這麼一說，他才是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靈力，進了陶瓷小貓里。

那里頭，有個虛弱的魂魄靜靜的蜷在那里。

葉南期眼眶一熱，那魂魄的五和氣息是那麼悉，悉到他只要看見，幾乎便可以落下眼淚。

司九黎將這件事說出來以后，終于是舒坦了，到這個時候，他也是可以甩掉爛攤子了。

“師尊臨走之前將萬劍峰給你打理，他竟然走了四百年……”

葉南期一凜，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多了些許笑意，“謝謝你了。”

“萬劍峰的事，我會理的。”

似乎終于得到了些許支撐他的力氣，葉南期迅速接手了萬劍峰的事務，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然而，兩百年過去了，臨虛仙尊還是沒有醒過來。

在這漫長的等待期里，葉南期變了許多。

他臉上的笑容很，慣常便是面無表，眉眼之間帶了一抹冷。

很多人說，他與臨虛仙尊很像。

臨虛仙尊不在的這六百年里，他將自己，活了臨虛仙尊。

這樣，就像是臨虛仙尊從未離開一般。

司九黎和沈渡梨對葉南期這幅模樣很是擔心，但是他們倆卻也是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這是心病，需得心藥醫。

葉南期對此不置可否，他冷著臉，走向了自己的臥房，每日他都會出一點時間，與那陶瓷小貓輸送一陣靈氣，然后說上幾句話。

只有這樣，他才是略微心安一點。

這回也是一樣，但是當葉南期走進臥房以后，卻是瞧見桌上墊上放著的陶瓷小貓，不見了蹤影。

葉南期手指微微發著抖，呼吸急促，眼睛瞬間便是紅了，他剛想發怒，卻是聽見后傳來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那人的腳步聲，他曾經聽過了無數次，此時自然是無比悉。

葉南期僵直了后背，不敢回頭去看，生怕這只不過是自己片刻的錯覺而已。

然而，后那人微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音有幾分冷，然而，卻是抑著莫大的激以及歡喜。

“南期，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