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你怎麼說話呢！”衛闕一聽幕之賓這四個字就渾皮疙瘩。

一群人都笑了，後進來的祝懷一看見衛闕和我，一把拎起包廂裡的啤酒瓶，“你放開我妹妹！”

“哎喲！祝公子你放下酒瓶！”

“悠著點悠著點！妹控要殺人啦！”

“祝貪出來祝懷要進去了！”

我們一頓飯吃到了九點，祝懷坐在我旁邊使勁給我夾，一邊福臻都看不下去了，“祝哥哥，人家也要吃嘛！”

祝懷說，“你適合吃豬腦補補。”

福臻：“我你媽的祝懷！”

吃完飯後我著肚子靠在椅子上，我說，“吃撐了……”

衛闕在一邊說，“你瘦了好多，應該多吃點。”

傅暮終提議，“晚上要不要去哪兒玩？反正今天是給祝貪接風洗塵來的，你們想個好玩點的地方。”

福臻說，“要不去酒吧？我們開兩張舞池卡，給祝貪一群牛郎。”

我笑著搖頭說，“算了算了，我怕你們的。”

尉嬴說，“去kw吧，現在酒吧吵，祝貪現在看著也不像是喜歡去酒吧玩的人。不如我們自己開個包廂，唱唱歌喝喝酒？”

福臻說，“給我點十個果盤謝謝。”

尉嬴說，“好，果盤給你簽到廁所門口，你進去吃，別礙著我們視線。”

一幫人又打又鬧出了火鍋店門口，福臻拿著車鑰匙，哎喲哎喲地喚，“沒想到我們祝貪妹妹出來了待遇還是這麼好。不知道哪天我進去出來有沒有人請我吃火鍋。”

“誰帶你去吃火鍋，接都不想去接你，你乾脆坐牢坐到死得了。”

衛闕笑著上了車，探出腦袋來，“，在我們這幾個帥哥里邊挑個車坐。”

尉嬴說，“衛闕你膽兒大，不怕祝懷揍死你？”

祝懷拉著我往他的車子走，一排人都笑了，齊齊發了車子，路上祝懷順路打了個電話訂了個包廂，隨後便一踩油門跟上他們的車隊。

幾輛名貴的跑車在夜晚的街頭劃過絢麗的束，轉瞬即逝，亦如夢幻泡影。

我坐在祝懷的車子上，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太過不切實際。

我也覺得他們在逃避著某個話題。

什麼話題？

今天了誰？

我不敢去想，閉上眼睛，將人陷進車椅裡，按下車窗。

夜風將我頭髮吹得飛舞，夾雜著不知道是誰的嘆息掠過我的耳朵，我深呼吸，沒有睜開眼睛。

我在想一個男人，一個進去了五年都想的男人。

可我不敢說他是誰。

******

到了kw包廂的時候，尉嬴打頭陣，低消是祝懷付的，他便自告勇要開酒，福臻在一邊說那小吃我來付，傅暮終說小費我來給，末了衛闕很懵，“那我幹什麼？”

尉嬴說，“你負責給我們pr。”

衛闕說，“混蛋，給你們pr玩是不是？”

尉嬴說，“知我者莫若衛公子。”

衛闕樂了，“你家裡的不是還有一個沒搞定嗎？”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我說，“什麼什麼？這幾年尉嬴有老婆了？”

衛闕說，“是啊，我們那塊赫赫有名的人，尉嬴都搞不定。”

尉嬴臉很難看，“你就知道把我家事往外傳。”

我說，“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大家開心開心嘛。”

“你聽聽這話！”尉嬴罵我，“小沒良心的祝貪！”

祝懷開了個vip包房，進去後大家各自坐下，服務員進來放東西，開酒，順路幫我們開機，福臻握著話筒，喂喂了兩聲，“今兒個我們祝貪妹妹回家，我決定給你唱首歌。”

傅暮終說，“自己人，別開腔！”

衛闕說，“按住福臻別讓他拿到話筒！”

尉嬴說，“臥槽，我還沒做好準備！”

祝懷對著服務員說，“別給他點歌！”

我一臉懵，於是福臻已經拉開嗓子吼了起來——“啊——啊——啊——啊——！！！”

我被炸得外焦裡，我心說這是什麼破歌！愣是沒聽出來他唱的啥！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人世繁華！”

尉嬴抓著話筒把他的調子找了回來，“醉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旁邊衛闕也去湊熱鬧，四個大男人在一塊，“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我和祝懷笑得倒在一起，“為什麼要唱這種歌！”

福臻說，“高興啊！”

我笑著眼淚就出來了，我說，“聽這歌我還不如回去呢！這比刑還痛苦！”

福臻拿著話筒喊，“祝貪你別激我，惹急我我給你唱的供養！”

祝懷求饒，“算我求您的，千萬別唱！”

福臻喊道，“服務員來個的供養！”那個腔調頗像土老闆暴發戶。

一幫人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最後都七葷八素地倒在沙發上，我摁著額頭站起來，祝懷在一邊拉住我。

我整個人跌進他懷裡。

我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的時候，渾一。

他就這樣直勾勾看著我，可是我卻過他看到了另一個男人。

我沒說話，他也沒說話，許久我才站起來，我說，“我去上個廁所。”

祝懷鬆開抱著我的手，那雙眼睛裡有太多緒，我本承不來。

我想，或許這五年，他過得比我還要苦。

我邁著疲乏的步子走向kw的廁所，走廊的末端如同一個漆黑的黑，張著一張大，似乎要將我吞沒。

我一定是喝醉了，眼前的視線都開始模糊，地面扭轉著，牆壁傾仄著，我在一片混沌中聽見耳邊傳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近我的心臟。

我抬頭的時候，在這一片混中看見一個細長的人影，如同一道剪影，立在走廊的最末端。

他後依舊是那個黑，讓我有些不適地瞇起眼睛。

我覺得我肯定是看錯了，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

是不是我太想他了，所以會在喝多的時候看見他的臉。

男人就這樣上前，直到走到我面前。

我便一下子看清楚了他的表，冷漠而又白皙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半睜不睜的眼睛著生人勿進的寒氣，以及相當不善的腔調。

如同置時的洪流，它們囂著從我邊奔騰而過，無數影像回憶在我腦海裡飛旋著徘徊著。

無數次我以為我忘記了，可是大腦卻替我記得著。

彷彿又回到最初的原點，彷彿這五年本就不存在，這張臉，一點都不陌生。

我記起了我在監獄裡割腕自殺的時候，曾在瀕死時看到一張冰冷蒼白的臉，醒來時我手上纏著繃帶，而病床邊沒有一個人。

我曾在洗澡時在浴缸裡放滿水，將自己的頭浸水中，肺部傳來劇烈的疼痛的時候，我也看到過一雙如同冷一般的眼睛，覺到有人抓著我往上提——可是那個人的手太冷了，我本覺不到任何熱度。

我也曾一把火燒了所有的回憶和好，我躺在監獄裡，等待著火舌將我包圍，可是有個影衝進來，重重將我拖出火場。他戴著防護，連同腦袋一併罩在罩子裡。我看著他的背影，不敢去問他是誰。

我想，這無數個日子裡，都曾經有一個如同鬼魅的男人在影裡等候，在我以為忘記了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走出來，牽扯著我，拉拽著我，讓我活下去。

就如同現時現地，那黑一般的走廊口，他便又出現了，冷白的臉上面無表而又森冷麻木，一雙眼睛不帶半點，鼻樑筆，菲薄。

他靠近我的時候，我便察覺到了自己心臟在鮮活地跳著，就彷彿是到了蠱一般劇烈跳著，在裡逆流的覺讓我彷彿回到了曾經，我覺得自己像個新生兒，等待著有人將我接生。

他靠近我，角微微揚起了一些弧度，細長而又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過我的臉，指腹停留在我的角，他在喊我的名字，“祝貪。”

彷彿從遠的大地傳來脈搏的跳聲，伴隨著他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將我從冰冷中拽出，我著他，心一片疼痛。

我想，他還是俊優雅的，永遠不會老去，而我，已經老了。

黎憫輕笑一聲，如同記憶中他笑起來帶著些許嘲諷的模樣，此時此刻他也是這般，輕輕將我摟住，他說，“祝貪，歡迎回家。”

回家，誰的歡迎回家都沒有從他口中說出來劇烈。

曾經，我對他說過無數遍，我說，帶我回家；走吧，回家；黎憫，我疼，我想回家。

現在，換作他對我說，祝貪，歡迎回家。

我耳邊嗡嗡作響，如同置最嘈雜的人之中，所有人夾著我帶我走，而我不知所措茫然無力。

我忽然間就流出了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酒上頭，我手他的臉，依舊是冷的。

黎憫還是冷的，他從來都沒有溫熱過。

他愈發且穩重，可我不一樣，我越來越破碎了。

我對黎憫說，“好久不見啊，黎憫。”

除此之外，我能想到什麼開場白呢？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抹殺這五年來的一切呢？

黎憫，我和你，都是彼此的罪人，這本不是五年可以解決的事。

我轉進廁所，再次走出來的時候，黎憫還在門口等待我，那雙眼睛漂亮而又銳利，我想起以前他說恨我的時候，眼裡的緒得驚人。

我又在他眼裡看到了那一片正在慢慢毀滅的世界，如同是我心的倒影，我想，黎憫，我們終究還是同類。

他站在門口，衝著我了支菸，隨口一般問道，“你在哪？”

我意識到這是他在問我包廂號，我說，“V2.”

他說，“我就在你隔壁。”

我無言，沉默地著他。

和這個世界軌太久，我甚至都忘了要如何去招架他，只能這樣沉默而又束手無策地，被著。

黎憫上前，冰涼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他說，“祝貪，你這次，別想逃。”

我想，我大概什麼時候都沒有徹底逃過。

哪怕死，大概也逃不開黎憫邊。

黎憫口中的煙就這樣朦朧地纏在我臉上，我聽見他用繾綣而又曖昧的語氣呼喚我，卻帶出我心中藏得最深最痛的回憶——

“我抓住了唐為，這五年，他還沒死，你，要不要來看看？”

******

祝懷知道我遇見黎憫的時候，失手打翻了酒杯，正在唱歌的衛闕聲音一聽，隨後轉過頭來看我們。

我著祝懷，忽然間就失去了解釋的力氣，我說，“他在門外等我。”

所有人都齊齊朝著門口去，那裡，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影。

黎憫站在那裡，穿著西裝，兩筆直，神冷漠，一隻手還在兜裡，似乎是在等候我。

我便無聲無息地走過去，對著他微微笑了起來。

我說，“我要見唐為。”

黎憫反手握住我，“見唐為可以，你得跟我走。”

跟誰走不是走？我說，好。

祝懷在我背後喊我，用盡力氣，他說，“祝貪，你別過去！”

他又轉頭衝著黎憫，原本年好的他們現在各自為敵，“你到底想把怎麼樣？”

“五年前是這樣，為什麼五年後還要再出現？”

祝懷喝多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黎憫輕笑了一聲，就帶著我走，邊一幫人看著他將我帶走，沒說話。

或許大家都懂，黎憫早晚要帶我走，任何人都攔不下。

我和黎憫之間，總要有個你死我活。五年前是，五年後也是。

我從v2走出，路過旁邊的v3的時候，裡面漆黑一片，本沒有人，可是門上的招牌亮著，顯示這間房的確是有人預定的。

黎憫他得知了我來kw的訊息，一個人沉默地在我所在的包間隔壁又開了一間，甚至在我上廁所的途中製造偶遇。

我沒說話，跟著他走到樓下。

他細長拔的背影似乎從來都不會老去一般，永遠那麼堅毅冷漠，就像這五年變化的只是時間，剩下的，什麼都沒來得及改變。

我坐上他車子的時候，黎憫在一邊發，我說，“你換車了。”

黎憫嗯了一聲，“今年剛換。”

布加迪威龍的標誌囂張而又霸氣地印在方向盤上，他踩下油門，車子便彈而出，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瞬間消失。

我說，“五年，你已經徹底為黎家大了啊。”

黎憫說，“嗯。”

我說，“已經不需要我幫你去勾引虞淵了啊。”

黎憫又說，“嗯。”

我笑了，眼角有些溼潤，我說，“你們都變了，只有我還在原地。”

只有我被丟下了整整五年。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不如我一開始，我便不要出來。

哪怕在那牢籠裡度過一輩子，也好過現在日子過得本不像是日子。

黎憫單手把著方向盤，他的五更加冷了，我不知道這五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越來越沒有人氣，只知道他這樣的人，大概也難以回覆過去熱的模樣。

所以只能越來越冷，越來越難以靠近。

我說，黎憫，你把唐為關了整整五年嗎？

黎憫說，是的。

我說，黎憫，是你在為我報仇嗎？

黎憫說，是的。

我說，那為什麼，黎憫，五年前你為什麼不救我。

黎憫說，“如果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選擇不救你。”

我笑了，這大概也是我心深的願，拒絕救贖，拒絕幫助。我想在痛苦中折磨自己，不需要有人來搭把手。

我見到唐為是在一小時後，黎憫將我帶去了一個廢棄的地下車庫，他將那裡都改造了，我一走進去，車庫裡便有燈亮起來。

黎憫如同緩緩訴說著一個故事一般，將我領到一個獨立的房間面前，隨後，拉開了外面的鐵門。

一子藥味一下子衝我撲來，我瞇了瞇眼睛，就看到浴缸裡放滿了藥水，已經形了一池很難以形容的。藥水的味道太過刺鼻，裡面似乎還有很多化學劑的分，我走上前的時候，心裡一驚。

一張臉緩緩浮現在我面前，我看到了唐為浮在這個池子裡，都被泡在水裡，沒有四肢的他如同一人彘，手臂邊緣被人削得整整齊齊躺在裡面。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有膛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我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我說，“他……還會睜開眼睛嗎？”

黎憫說，“偶爾會，還活著。”

他將唐為吊著，泡在這種地方，不斷地讓他維持著生命，又不斷地讓他在去死的路上。

真是一件殘忍的事，可是這件事就這樣地發生了，並且黎憫是主謀。

他看著我，他說，“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嗎？”

我說，“還不夠。”

黎憫笑了，“還不夠什麼？”

“還不夠讓他痛苦。”

我囈語著，“還需要更多的痛苦來讓他承……虞晚眠，虞晚眠還活著……”

黎憫上前，將我擁懷抱，輕聲對我說著，“沒關係，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死死抓住他的服，就彷彿出獄這麼久以來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緒一般，我說，“黎憫，這五年你在做什麼？”

黎憫把我按向他的膛，喃喃著，“在活著而已。”

鼻尖到他膛的時候，我一陣熱淚湧出。

我想，我一定是沉寂太久了，才會這麼寂寞，才會這麼不滿足。

我看到唐為這樣，心裡一點大仇得報的快都沒有，這樣本還不足夠，我還想要他更加生不如死。

我在監獄裡度過的五年，必須要有人用更慘烈的代價來償還。

回去的時候黎憫把車速開得很快，我們就像一對赴死的一般笑出聲來，隨後他問我，“祝貪，你有想好出來以後做什麼嗎？”

我搖搖頭，這個問題祝懷也問過我，可我除了茫然，一無所知。

黎憫笑了笑，過一隻手來握住我，他說，“來我公司裡。”

和幾年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說，“這一次，無論你怎麼虞晚眠，我都不手阻攔。”

看來是時候有些賬要和虞晚眠算算清楚了。

我這人生的五年，我手上的鮮，需要和一分一毫算明白。

已經沒有了唐為，沒有了強大的靠山，還有虞淵，可是若虞淵也不會幫你了呢……？虞晚眠，你承得來我的瘋狂嗎？

******

我讓黎憫送我回祝懷家裡，推門進去的時候，祝懷在客廳裡看見我，臉上的震驚和錯愕還沒來得及褪去，他大概沒有料到我還會回來，客廳茶幾下面還散著一堆易拉罐。

我衝他笑笑，我說，“kw沒喝夠，回家還要再來一場？”

祝懷上前來抱我，他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我靠在他懷裡，他的懷抱好暖，和黎憫的冰冷完全不同。

我說，“以為我會跟著黎憫走？”

祝懷說，“是的，我每次都覺得自己要輸給他。”

我輕輕笑著，“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祝懷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將手放在我後腦勺上，對我說，“回來就好。”

我從他懷裡離開，我說，“我去看唐為了。”

祝懷渾一僵，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唐為還沒死？”

我搖搖頭，“沒死。”

“那他現在在哪？”

祝懷按住我的肩膀，“當初傅崢嶸找到了他的……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誰瞞天過海救出了他？”

我向他解釋，“不，應該這麼說……是黎憫將他瞞天過海，但是，這並不是拯救。”

是更深層次的毀滅。

祝懷震驚地盯著我，隨後緒才緩緩地下來，“啊……是黎憫啊。”

“我早該想到是他了，除了他還能有誰會這麼做呢？”

祝懷喃喃著，隨後又看向我，“祝貪……你現在，要和黎憫……”重歸於好嗎？

不過後半段他沒敢說出口，我靜靜地等候著他把話說完，可是他沒有，我便衝他笑笑。

重歸於好這種話，問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和黎憫都已經沒有可能再重歸於好了。

我和祝懷道了晚安就上樓，上了二樓的時候，我用餘瞟到了祝懷一個人這樣孤零零地站在樓下大廳裡，一盞立燈在他邊亮著，拉著他的影子印在地面上，顯得意外清冷。

我想，祝懷這裡從來都不是我的家，我們一直都在做著無用功，哪怕心裡大家都清楚，卻裝作看不清楚真相。

時隔五年，我心中的仇恨依舊沒有被消滅。反而在這些日子的一下越來越瘋狂，越來越黑暗。

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越是接，無可逃的黑暗就越會鑽心靈深，在你以為平安無事的時候，它就從隙裡釋放出來，將你整顆心都牽連著盪著。

所有的你以為的風平浪靜，都是隻是掩蓋住它的蠢蠢而已。那些念頭就這樣小憩著，在你心臟深沉睡著，若是哪天醒過來，那些掩蓋在溫和日子背後的黑暗便瘋狂侵襲，以一種比先前更劇烈的姿態，席捲你全。

我想，我還是學不了乖。

看見唐為那一刻，我還是氣上湧。

哪怕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被這個世俗磨平了稜角，可是見到唐為的臉被黎憫浸泡在藥水裡的那一刻，我終究還是……暢快而又痛苦地笑了。

祝懷，我已經變了一個怪，一個不會人的怪。

我走上樓梯，關上門，那一剎那，就如同我和祝懷世界的徹底節，隨後嘭的一聲響——

門關上了。

******

我第二天起床整理好自己，走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祝懷和黎憫在對峙。

祝懷說，“你為什麼還有臉來找他？”

黎憫沒看他，反而看向我，“你不是要復仇嗎？衝我來。我是一切的罪原。”

我理了理自己這幾年在監獄裡留長及腰的發，拎著包上前，我說，“好。”

坐上黎憫的車的時候，祝懷從門後面走出來，目悲傷地看著我，他說，“祝貪，我真的再也沒有機會擁有你了嗎？”

我輕聲說，“祝懷，我已經不值得任何人去擁有了。”

後來，黎憫發了車子直接離開原地，我看到祝懷的眼裡如同一片汪洋大海，就像我五年前看到的一樣，那片大海吞沒了我一切緒，連同呼吸一起，將我吞沒。

黎憫帶我去他公司花了二十分鐘時間，他一路上把車開得飛快，到了公司門口直接下車，將鑰匙丟給保安去停車，外面一排人恭敬地喊了一聲黎，隨後注視著他進電梯。

我聽見了背後的竊竊私語——

“那個人是誰？”

“看著有點眼啊，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這幾年黎不是邊一直都沒有人？要說也就剩下虞晚眠了，我以為他們兩個會訂婚來著？”

“黎和虞晚眠？據說對方養父虞淵不是很同意，不過都五年了，現在也沒有什麼怨言了。”

“就是，這個的肯定是狐貍，過來勾|引黎，還想著拆散黎憫和虞晚眠！”

“不得了，要提防啊，你看都可以跟著黎進去獨立電梯了！”

電梯門在我後緩緩關上，隨後那些議論聲也被隔離在外面，我轉頭看向黎憫，我說，“這幾年你都和虞晚眠保持著聯絡？”

黎憫破天荒地沒有否認，居然點點頭，“對。”

我笑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黎憫手了我的臉，“我知道。”

他輕聲在我耳邊說著，“若是你不願意，一個月後的婚禮，你來劫場子怎麼樣？”

我說，“那你要是不跟我走，我不是丟臉丟大了嗎？”

黎憫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不如試一試？”

我笑得更開心了，“黎，我可不敢賭，你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與我無關。”

黎憫也笑，隨後電梯門在我們面前又一次開啟，他帶著我走向總裁辦公室，我愣了愣，我說，“我在哪兒工作？”

黎憫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提醒我，“裡面還有一間獨立的，你當然是做總裁的專職書。”

我臉上更震驚了，“那不是像被總裁包養的人嗎？”

黎憫衝我咧笑笑，出兩個酒窩，還帥的，他說，“又不是沒包過。”

這孫子給他一點好臉就開染坊！

我說，“我不樂意。”

黎憫說，“一個月十萬，白吃白喝，不用幹事；上班睡覺，下班吃飯；月末分，年底獎金。”

我立馬改口，“黎總請務必讓我來擔任這個職位。”

黎憫笑得很開心，用一個不大恰當但是又相當恰當的比喻那就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一個早上的時間，公司裡都傳遍了，今天黎帶了一個人來公司，而且都沒面試，直接安排做了專職書，位置還就是在總裁辦公室外面的獨立房間。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來頭，和黎憫什麼關係，只有我和黎憫兩個當事人異常淡定。

中午午飯的時候，黎憫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就正好路過我這裡，順路進來喊了我一聲，“下來，出去吃東西。”

我關掉了看了一半的劇就跟他往外走，黎憫問我，“樓下保安把車鑰匙送上來了嗎？”

我從兜裡出鑰匙給他，“送過來了。”

黎憫笑了，“你怎麼不給我？”

我說，“我看你那會在開會沒好意思打擾你。”

黎憫跟哄小孩子似的拍拍我的頭，“下次直接送進來吧，沒關係。”

我們一邊走，後跟著一堆尾隨的人，一邊還在那裡議論。

“什麼關係啊……嘖嘖，這麼親？”

“拿出來的鑰匙是黎的吧？”

“不會吧，難道黎的真不是虞晚眠？”

“這個人真的好眼啊……總覺得在哪裡看見過。”

“肯定不是好東西，長得那麼。”

“哈哈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漂亮。”

“我要是這麼漂亮，我也找個像黎那樣的男朋友。”

我聽見背後那些聲音的時候，心裡已經一點波瀾都沒有了。

曾經的我會為了這些話衝上去和人你死我活，現在的我聽見這些話已經不會再有任何衝的想法。

我甚至已經無所謂了。

人心永遠都是不可估量的，哪怕你現在過去跟他們解釋清楚，背後還是會有人要和你過不去。

我就踏著這些議論聲出了公司大門，黎憫帶我去地下車庫，我們坐了上去，隨後他和我說，“我讓尉嬴定了一個榮新館的包間。”

榮新館是一家比較有名的日料店，每次都要排隊才能吃到，尉嬴這幾年加了份，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說上幾句話。

我說，“我昨天剛見過他。”

黎憫邊倒車邊說，“在祝懷那裡見的，和在我這裡見的不一樣。”

我說，“尉嬴這樣不會被祝懷罵嗎？”

黎憫說，“有什麼好生氣呢？尉嬴是祝懷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啊，自然兩邊關係都好。祝懷要是不樂意，完全可以不和尉嬴做朋友。可是你看，他也沒和他撕破臉。”

我沒說話，黎憫將車子開出去，我將車窗放下，耳邊便又有風吹進來。

他說，“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麼奇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壞，只有互相有利可圖彼此需要利用，才能保持最為輕鬆且舒服的關係。”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轉過頭來看我，隨後對我說，“就像我和你之間的互相利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