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開始麻木地求他放過自己。
祝懷帶著笑氣的聲音隔著門傳過來發,彷彿惡魔在耳邊低著詛咒,“祝貪,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你今天不出來,我明天就去公開你先前的床照!”
我渾發抖,“你剛才還拍了照片?”
“是啊,不但拍了,還錄了下來,祝貪,你好好選選!”
我用力一拳捶在門上,我笑著揚起臉,不讓眼淚繼續掉下來,我說,“好啊,祝懷,那你就去發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毀得多徹底。”
那天夜裡,一組祝家千金祝貪的床照突然間在網路上瘋傳,所有人都在刷著最新訊息,一時之間千夫所指萬人怒罵,我被推向輿論的最高點,背上了浪不貞的罪名。
我著手機發抖,這是什麼?這算什麼?!祝懷,我到底是比不上你狠,你隨隨便便一個順手,就能毀了我!
穿過冗長而又痛苦的回憶,當時男人飽含戾氣的眸子,此時此刻與坐在我病床邊那個男人的眼神重疊,整整兩年,這段回憶幾乎是我人生轉折點。
從此,我從天堂墜塵埃,一汙穢,沒有人來救贖。
祝懷說,這是你當初的報應,你應該把我弄死,可惜沒有。我回來了,你被趕出去,這不是很正常嘛?
是啊,我傷你一次,你毀我一生,這筆買賣,怎麼算你祝懷都不虧啊!
祝懷坐在旁邊,見我茫然的表漸漸回攏,視線終於開始有了焦點,於是喊我一聲,“祝貪。”
我猛地偏過臉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嘲,我輕輕笑了笑,“祝懷,我剛剛想到了往事。”
往事兩個字,祝懷臉上的表驟變,他又痛又恨地看著我,“祝貪……你需要我對你道歉嗎?”
這無疑是扇了我一個耳,我冷笑,“道歉?我哪兒敢呢,你也不需要。畢竟禮尚往來,我當初也沒給過你道歉。”
“祝貪,過去的事……”
“能別算了嗎?你想這麼說嗎?”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可是聲音卻是輕輕的,輕到我自己都覺得風一吹就要散了,懷疑到底能不能傳到祝懷的耳朵裡——
“所有發生的一切可以當做不存在嗎?祝懷,你背上的傷疤能消掉嗎?網上我的照片能刪空嗎?酒吧,你有那個本事連拔起嗎?”
祝懷死死咬住牙,“我當初傳的不是你的照片!!”
“當然不是我的照片!”心口傳來悉的刺痛,我捂著,笑著衝他搖搖頭道,“我腰窩上有個翅膀紋呢!祝懷,在那之前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會那樣……我只是想……警告你……你當時為什麼不發聲?”祝懷說話的聲線都已經失去了平穩。
“發聲什麼?再一次給大家看然後來證明自己嗎!”我笑了兩聲,隨後手直指門口,“滾出去,我和你的對話到此結束!祝懷,從今天起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兩清!”
“祝貪!”祝懷用力按住我,“你還沒好!”
“只要你在,我這輩子不可能會好!”
我衝他大吼一聲,隨後抓著手機就衝了出去,病房過道里,我像個瘋子,一邊笑一邊哭,回憶瘋狂侵襲而來,黑暗的過往將我吞沒,它就像是淬了毒的藤蔓一點一點將我收,刺我的皮扎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
我疼,黎憫,我渾上下疼的不得了……
跑出醫院的時候,祝懷和一群醫護人員在後面喊我,一邊讓我小心一邊讓我停下來,我不管不顧,衝到馬路中央攔計程車。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我手在抖,連手機都快抓不穩了,我翻出黎憫的手機號,眼淚模糊了視線,一滴一滴落在手機上。我哆嗦著,面前一輛大卡車直衝我而來。
“祝貪!”祝懷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臉慘白朝我奔來,我走投無路,拉開路過的一輛車門鑽後座,瘋狂拍打著駕駛座的車椅,“救救我,救救我……開車,求你……!”
車子的主人看了我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發了車,祝懷趕過來的我們已經離開原地,我看他追了幾步就停下來,面蒼白地看著我們的車子的背影。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裡整個世界崩毀的壯烈。
“祝貪,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心口跳得還是很快,彷彿要從嚨裡跳出來,我痛苦地按著口,一邊按一邊手指瑟瑟發著抖,我發現我已經僵住了,手指蜷著連都不能。
樓晏臨打轉方向盤在一個拐彎停下,我如同了驚嚇一般渾了,“開車!不要停!”
“草!”文質彬彬的樓晏臨罵了一聲,“我真沒想到半路拉開人家車門衝上來的會是你,你到底怎麼了?這幾天也不來上學?聽說實習了?”
他大概沒看清楚追我的是祝懷,不然也不會這麼問。
察覺到他發車子後我就又回後排椅子上,沒說話,不停地發著抖,不但發抖,還覺得口抑,不過氣。
我痛苦地喊他,“樓老師,我快窒息了。”
樓晏臨嚇了一跳,趁著紅燈轉過頭來看我一眼,我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抱著自己而已,可是臉卻的的確確相當可怕,泛著死人一樣的白。
為什麼會覺得要窒息了?
一個念頭躍樓晏臨的腦海,他轉過去,儘量放平了音調,隨後開啟車子的音樂播放,舒緩的鋼琴聲在車廂瀰漫開來。
他輕聲說著,“你放鬆,放送,別這麼可怕。我不把你送回去,等下你把家裡地址告訴我,我送你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眼似乎讓我回過了神,我抖著拿起手機,手指都在打架,我點開通訊錄,喃喃著,彷彿魔怔一般,“回家……回家,送我回家。”
總算按下通話鍵,看到正在通話中的標誌,我紅了眼睛,幾秒後,有人在那邊接起了電話。
“嗯?”
短短一個字的音節,讓我的眼淚洶湧而出。
我在車子裡痛苦而又脆弱地喊著他的名字,我說,“黎憫,我想回家,帶我……回家……”
樓晏臨開車的作一僵,車子在馬路上停頓了一下,但是他隨後就恢復了平靜,並沒有轉過頭來看我。
他知道我和黎憫的關係,所以我也不要在他面前扮演什麼乖乖大學生了,我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著電話,我說,“他們都要關我,要抓我,黎憫,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黎憫冷漠的聲音從手機那一端傳來,不帶一,然而卻是這樣無的語氣,竟然讓我覺到一種用力到了極點的冷靜,“你在哪?”
“我不知道……我想……”
“你想回家,好,我知道了,但是我這裡還在開會,你別鬧好嗎?現在打車回家等我,有什麼事我回來說,行嗎?”
黎憫很這麼耐著子跟我講一長串的話,我點點頭,儘管他看不見我現在的作,我還是用力答應他,“好……我回家……”
“手機給我。”前面開車的樓晏臨衝我過來一隻手,“給我。”
我愣了愣,乖乖將手機遞給他。樓晏臨接過去就和黎憫說上了話,“是我。”
“嗯?”黎憫略略有些驚奇,“晏臨?”
“今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之間衝上了馬路,還好正好撞上我,我現在接去你家,你等下帶……去看個心理醫生,有點反常。”
我聽他們聊天,閉上眼睛,慢慢鬆開了抱著自己的手臂,隨後整個人歪下去,倒在後排車椅上。
覺到了樓晏臨的視線從後視鏡折過來,我沒有睜開眼睛。
我好累,整天都這樣行走地活著,他們都不肯放開我,都拼了命要我,讓我難過。
深呼吸一口氣,我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臟跳聲,隨後耳邊漸漸失去了聲音,鋼琴聲也慢慢的,慢慢的吞沒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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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時候,我第一眼是看到了黎憫房間裡那臺相當裝的全息生態曲屏電視,這玩意兒都還沒上市,廠商送來給黎憫測的,他平時連了ps4就打遊戲,除了打遊戲就不會開啟,我躺了好一會,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原來已經到了他家裡了。
黎憫在玩電腦,聽到聲音抬頭看了我一眼,他從公司回來後大概換了服,現在這一相當居家,帶著副眼鏡居然還像個慾系的年輕教授,他說,“醒了別,之前了醫生給你扎針。”
我轉頭一看,左手又被包了起來,順著針管往上看去,上面吊著兩瓶不大不小的藥水袋。黎憫合了電腦走過來,單膝床邊,使得那部分陷下去一塊。
他直勾勾盯著我,“怎麼回事?”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麼怎麼回事?”
黎憫冷笑一聲扯開了我的領口,“這上面,你自己有看過嗎?”
我抿著搖頭,“沒有。”
不過就算不看,也可以知道我全上下的狀態肯定不好。
先是王全,又是祝懷,權當被狗咬了,可是還是渾不舒服。
黎憫見到我這副樣子,狠狠地瞇起了眼,“裝委屈?嗯?”
我沒說話。
他的指腹過我的臉頰,“我之前剛和你說,只能做我一個人的婊子,怎麼又不聽話?”
我沒忍住,抖著替自己辯解了一句,“是他們強迫我。”
察覺到了黎憫指腹一頓,隨後他瞳仁了幾分,眸裡閃過幾分刀劍影般的殺意,他輕聲問我,“是誰?”
我說,“王全。”
我沒有報出祝懷的名字。
黎憫繼續問我,“怎麼回事?”
我並不是很想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只是黎憫那表實在是可怕,我牙齒打著架說道,“我妹懷孕了,是王全的。”
“他老婆知道了,上門打我妹,我過去幫忙了。”
之後的話我沒有繼續再說,不過我猜黎憫也能夠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麼了。
祝懷在這件事裡的存在就彷彿被我抹去了一般。
黎憫笑著看著我,“謝婷他們?你不是不得他們死掉嗎?怎麼,看你妹妹被人欺負心疼?”
“不。”
我想也沒想就會回答了,事實上,我還真覺得謝婷自己作死的,於是我說,“也就是吃虧沒吃夠,早該吃點苦頭。”
“那你為什麼幫?”
“我不知道。”我坦誠告訴黎憫,隨後想了想,還是找了個自己能接的理由,“大概打電話來求的人是謝京吧。”
如果是謝婷,我也許真的會看著謝婷死在我面前,眉都不皺一下。
更可能覺得暢快,賤人就該有賤人來收拾。謝婷有王全和他老婆來收拾,而我這個賤人,有黎憫和祝懷來傷害。
只是謝京……每一次想到他,記憶中總會跳出一張臉,年舉著炒麵衝我靦腆地笑著,輕聲地喊我一聲姐。
黎憫聽到我的回覆後,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一會,隨後道,“你在家休息一段時間,虞淵那裡請個假。”
我撐著爬起來,“黎,我沒事。”
黎憫沒說話。
我想拔掉左手邊的針管,黎憫察覺我的作後,朝著我冷笑一聲,“你不知道自己有應激障礙?”
我渾一個哆嗦,大半年沒聽見這個詞了,現在從黎憫裡冒出來,居然還新鮮。
我咬著牙說,“我有病,但我吃藥,黎,我的病治好了。”
“治好了麼?”
黎憫就這樣打量我,目赤的,讓我有些無可逃。
我不知道為什麼盯著他的眼神失了神,最後整個人無力下來,喃喃著,“我沒病。”有病也治好了。
“辰希,我不要喝打胎藥,求求你放過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哭著,卑微的跪在地上求他。而他,只是冷冰冰的告訴她,“喝下這碗打胎藥,除了思雨,誰也不配生下我的孩子!尤其是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林若爾!”
五年前,她在醫院生下一個死胎。五年後,真相大白,她才恍然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十年的愛戀終成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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