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臨又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本沒有任何立場來進行干預，抿了抿，他道，“你送回家吧，我幫你和祝懷說一聲。”

黎憫嗯了一聲抱著我往外走，剛走了一個拐角，我聽到程千綰的聲音從原來那個地方傳來，“祝貪！咦？樓老師？你怎麼在這？看到祝貪去哪了嗎？”

我掙扎著想要喊出聲，被黎憫一下子捂住了，加快步伐往門口走，隨後我聽見樓晏臨的聲音越來越遠，“剛喊朋友來接走了，說讓你別等了，自己先回家吧……”

瞪大了眼睛，我使勁想擺黎憫，卻發現現在的自己使不出力氣，嗚咽著被黎憫塞計程車，隨後離開唐朝。

我著氣，黎憫抓著我的肩膀，“不舒服？”

我咬著牙，“沒有。”

“你現在的表稍微比之前順眼點。”他拍拍我的臉，愉悅地笑了幾聲，隨後拿手機直接拍了下來，我從牙裡出一個字，“無恥！”

黎憫勾笑了笑，“或許我下次可以買點藥來跟你試試。”

我說，“你他媽不怕玩出人命嗎？”

黎憫像是稀奇極了，盯著我唏噓道，“你賤命一條，誰會在乎？”

心上重重一疼，我盯著他，換做以前這種時候我肯定笑得更燦爛嗆回去，但是現在我就沒說話，藥作用下一雙眼睛裡微微紅著，飽含水意，我皺著眉，像是了極大的委屈，黎憫說，“祝貪，你早會這樣裝無辜，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下場。”

我閉眼，撇過臉。唐朝在市中心，黎憫家也在繁華地帶，距離不遠，很快就到了，他付完錢後就直接扛起了我。沒了別人，他連憐惜的過程都省了，和抗麻袋一樣將我帶回屋裡，牆上了幾下開了燈，隨後拎著我來到一樓的別間。

那裡建著一個很大的泳池，旁邊還有個洗澡用的圓浴池，平時只有他一個人能進來，白天的時候周圍的窗都可以收上去，坐在浴池裡就可以欣賞玻璃外面一整片後花園的景。黎憫拿手機點了點，浴室收到指令開始自己放水，過了五分鐘，黎憫將我一把丟進了水裡。

冷水凍得我一個哆嗦，求生本能令我我探出水面，抓著邊緣就要爬上來，誰知道黎憫一腳又把我踹了回去。

你大爺！！！

我真的失去理智了，我要是現在有力氣恢復過來，爬起來我肯定要跟黎憫幹一架。我說真的，老孃跟他扭一起也要把他揍進水裡踩無數腳讓他憋死在水底！

王八蛋！

哆哆嗦嗦在水裡泡了快十來分鐘，我覺得上的熱意退下去了，我抹了一把臉，眼神清亮幾分看著站在岸上的黎憫。

他子細長地站在那邊，居高臨下看著我，穿著一件修剪不規則的襯，原本挽起的袖子因為先前我的掙扎現在被扯得放了下來。他沒把袖子的袖口扣，就這樣大咧咧散著，又隨便又自私，相當叛經離道。

他看了我一會，轉從旁邊牆上扯了一塊掛著的浴巾下來，不在意似的丟在浴池邊，轉離去。“藥效散了就自己上來，用過的東西都重洗一遍消毒烘乾。”

我又在水裡泡了一會，隨後起，拿著浴巾乾了，又新拿了套浴，將溼掉的服和過的浴巾一併放在旁邊的籃子裡帶了出去。

黎憫已經回房睡覺，就給我留了一路幽幽的地燈，我一邊走的時候一邊還在腹誹，有錢人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家裡裝修的跟廣場似的，腳下地板還裝地燈。

回到自己房間，我攤開手看著掌心的傷口，因為泡過水已經泛白，不流了，估計也沒什麼大事，我拉開屜了個創口上去，頭髮沒幹就倒回床上。

早上醒來的時候，腦子有點疼，看了看臉上，消腫已經褪了，我便從房間出來去樓下給黎憫做早飯。

等我端著粥和麵包放到餐桌上的時候，黎憫看了我一眼，“冒了？”

我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我說，“有點。”

黎憫頓時又開始嫌棄我做的這頓飯，不過目掠過我的臉，沒說什麼。隨便喝了幾口，他就抓汽車鑰匙往外走，我順著他的方向看發現門口放著一個行李箱，“你要走？”

黎憫沒回頭，拎著箱子徑自拉開了門，“正好有事要去國外一陣子，你這段時間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四個字，帶著些許警告。

我站起來在他背後鞠躬，“黎您慢走。”

大門被人拉開，隨後又關上，至此，這別墅莊園裡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以及……保溫室裡那些爬行。

我隨便吃了些東西，收拾好碗筷，就把rocco的籠子放回保溫室，全過程rocco懶洋洋地趴在一桿朽木上，睜著眼睛看著我，倒也沒到驚嚇。

一推門進去，埋在土裡的蛇們紛紛仰起了腦袋，彷彿阿拉伯神話中笛聲蠱起舞一般，上半抬高了在空中看著我這個闖者。

隔著一層玻璃，各的眼睛打量著我。

海南守宮鮮紅的立瞳，白皮玉米蛇漆黑的圓瞳，中國水龍在淺水裡抬著頭，墨西哥黑王蛇盤一團吐著信子，我捧著rocco的箱子進去的時候，他們都隨著我的移跟著了。

背後激起一陣皮疙瘩，我心說黎憫養這些冷的心裡不怕嗎，哪天興許被他養的蛇吞掉都有可能。

放下rocco，然後忍著惡寒在每個箱子前看了下溫度，確保他們生存溫度正常後，我趕閃而出，關上保溫室的門。

回到房裡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去學校，黎憫出國辦事，說明這陣子我上課出勤率起碼是可以得到保證了，畢竟惹怒了樓晏臨這種斯文敗類的教師渣滓，指不定會在背後給我使絆子，最近還是乖乖出席比較好。

我到A大的時候，程千綰看著我張一個“O”的形狀，我說，“你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程千綰探探我的額頭，“還真有點燙，怪不得呢，我說我沒有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會主來學校，原來是發燒了。”

我白一眼，“你怎麼不我生著病也要來學校？”

程千綰一拍我的肩膀，“我包裡有藥，等下吃幾粒就好了。”

然而今天相當不順，我剛在教室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樓晏臨就邁著步子從門口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我和程千綰。

他表有些複雜，比起以前看著我慣的冷嘲來，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意味在裡面。他盯著我和程千綰許久，慢慢地收回視線。

一節課下課，程千綰湊在我耳邊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班主任怪怪的？”

我想了想，“因為他沒戴眼鏡？”

程千綰搖搖頭，“那倒不是，他偶爾也不戴眼鏡，就是我發現他有點走神。”

哈？走神？A大名聲赫赫的年輕教授樓晏臨也會走神？除非昨天晚上破事幹多了導致今天神不行。

我嗤的笑了一下，接過程千綰遞來的藥片，就著水吞了下去。

離開教室的時候，正好遇上從走廊裡經過的徐聞，他手上轉著一隻籃球，看見我的時候，籃球晃了晃差點掉下去，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祝貪，真巧。”

我微微點點頭，察覺到後有更濃烈的眼神在看我，於是微微側過臉，果不其然在他後不遠看到一位戴著眼鏡的小姑娘，目沉地盯著我，似乎是我做了格外對不起的事。

我勾笑了笑，“那天你生日，我離場早了，不好意思啊。”

徐聞一聽我提到他生日，臉也變了變，聲音低下來，“祝貪，我生日那天那杯酒不是我……”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收住聲，隨後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抱歉……你回去後，沒發生什麼吧？”

程千綰的目在我臉上掃來掃去，用眼神詢問我那天到底瞞了什麼。

我說，“沒什麼大事，現在哪兒還有真的這種藥啊，能買到的都不是一般人，普通學生估計也就著魔了被人家騙著買了點七八糟的藥。”

徐聞這才鬆了口氣，單手夾著籃球，年細細長長的子在我前投下一片影，他清秀的眉目染上幾分笑意，對我說，“那麼這次我總有藉口可以再請你吃一頓飯吧？當做補償？”

我盯著他許久，才嘆了口氣，拉著程千綰到我面前說，“可以，帶上。”

程千綰：？？？？

放學的時候，徐聞也喊了自己幾個朋友，我拉著程千綰，幾個人慢吞慢吞往門口走，隨後攔了兩輛計程車，徐聞把地址發給我們，隨後就上車往飯店開。

徐聞家裡應該不差錢，據他那群說，徐聞老媽是很出名的外科醫生，老爸自己也開了個大的綠化工廠，於是加上這一背景，徐聞在A大的籃球王子稱號更加坐實了。

每次打籃球總有一堆在那裡哭爹喊娘吼著——

“徐聞！你好帥啊啊啊我你！”

“王子我要嫁給你！”

我覺得今天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要是哪天傳出去訊息說徐聞跟我之間有點不明不白，我第二天就會被弄死。

到了飯店，徐聞練地來到一直去的包廂，服務員替我們上了碗筷，隨後徐聞接過iPad就開始點菜。我坐在一邊，程千綰在旁邊用手肘撞了撞我，“你手機在亮。”

之前在學校裡上課我就把手機開了靜音，現在才記起來要開啟，只是一看到螢幕上那串號碼，我的臉一下子暗了下來。

想都沒想，我手指一劃，直接把電話掛了。

程千綰擔憂地看我一眼，“沒事吧祝貪？”

我搖搖頭，“號碼不認識，估計是打錯了。”

一邊這麼說，一邊藏在桌下的手指無意識收。

這頓飯吃完，我還有點心不在焉，程千綰和徐聞兩個人來來回回問了我幾遍，我最後一招手，“沒事沒事，我擔心我學業考核分呢，程千綰你那麼著急，要不幫我做幾個課題吧。”

程千綰態度一變，“滾吧，我也就客氣問問，自己做去！”

徐聞倒是笑了笑，“什麼課題，發給我看看？”

我一愣，他就繼續道，“哦對，我記起來沒有你聯絡方式，不如你把你QQ或者微訊號告訴我？”

程千綰拍拍他的肩膀，“牛啊徐公子！這妹套路簡直老司機！”

我報出一串手機號，隨後道，“手機號連著我微信的，回頭把課題發給你。”

徐聞笑得真跟個王子似的，臉白紅，“我送你回家。”

我手攔住王子大人，“我自己回去好了。”

於是他們也沒阻攔，我上了計程車，看到他們影消失在後面，對著計程車司機報了個地址，“去劉家巷。”

劉家巷，這地方是海城最暗的地方。

樓道小巷錯綜複雜，各方勢力盤桓錯，在這地方，每天都有人進去，但出沒出來，大家都不知道。

我讓司機停在劉家巷不遠的沙縣小吃外面，跳下車，多給了他十塊錢，他接過去沒說話，我也就轉走，來這個地方，有的司機都會直接拒接載客。

我門路地拐進一條小巷子裡，兩邊是年代久遠的樓房，有的窗子都破著。路邊也有人蹲著，手裡拿著刀，裡叼著煙，各自圍起來坐著看著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人。

我轉剛要去對面，旁邊就有人站了起來。

“喲，這不是，祝貪嗎？”喊我名字的男人走上前，眼神格外滲人地盯著我。

杜老六臉上有個疤，笑起來的時候疤也會跟著抖，那是我兩年前和他打架留下的，我弄瞎了他一隻眼睛，他從醫院出來後就把我弄暈賣進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