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

還給他？

衛懿這話除了是他自己的破釜沉舟以外，同樣對安茉莉來說相當誅心。

曾幾何時，安茉莉是永遠都不會和他分離的靈魂伴，所以衛懿才會這樣有恃無恐。

而現在，面對和別人走的安茉莉，衛懿居然這般低聲下氣，說出了這樣的話。

安茉莉其實心裡還是恨衛懿的，恨他為什麼只有現在才肯這樣放下尊嚴，當初一再哀求他的時候……

衛懿，你為何不睜開雙眼看看清楚。

安茉莉知道自己跟衛懿早已是回不去的了，何況還把閔拉下了泥潭，終究是要對閔負責，所以只能噙著眼淚回頭深深看了衛懿一眼，所有的話都在邊，到頭來卻一個字都沒說。

那一眼，衛懿是看明白的，他知道安茉莉一定是想對他說什麼，可是為什麼沒有說呢……

是因為，說再多也沒用了嗎。

衛懿的結上下了，聲音裡已是帶著哽咽，“茉莉……你想好了嗎？”

容不得想。

安茉莉停在那裡，沒有，卻被閔拉了一把。

男人以強迫的姿態，著往前走，往前走，朝著他的方向走，離衛懿越來越遠。

“如果你做不出選擇。”

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冰冷，低沉，就彷彿是一座巍然不的山，“我來替你做，安茉莉。”

不管選擇誰都會痛苦的話，我寧可你，因為我痛苦。

閔不顧安茉莉心的掙扎和反抗，用力攥了安茉莉的手腕，力氣甚至大到了讓安茉莉有些疼，人了一聲，微微錯愕地睜大了眼睛，好像是不敢相信閔居然會越過替做這些事，因為閔怎麼說也是花錢僱的人，而現在閔更像是一個過了上司和下屬階層的更高階別的領導，在領著安茉莉往前走，不準回頭。

跌跌撞撞地被閔拉出去好遠，一直到他們兩個影消失不見，衛懿都沒有邁開步子去追，跟傻了似的，呆呆地看著夏恩星，好久沒回過神來。

一直到夏恩星走到他面前，揮揮手，“你沒事吧？”

“沒事……”怎麼可能會沒事。

衛懿都快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呼吸都跟著刺痛，他嚥了咽口水，痛苦至極地說，“夏恩星，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夏恩星知道衛懿要說什麼，朝著安茉莉遠去的方向看了一會，而後收回目，又重新將視線放回了衛懿的臉上，說，“我不知道。”

“你那麼瞭解安茉莉……”衛懿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他上前，也顧不得這些男分別，一把握住了夏恩星的手，生怕最後的機會也跟著溜走了，他雙目灼灼地盯著夏恩星，聲音抖，“你教教我，夏恩星，你教教我，要我做什麼都行，你那麼瞭解安茉莉，一定知道的。我要做什麼可以把挽回……我……”

說到後面，衛懿握著夏恩星的手指都有些酸脹，好像是太用力了導致的，他說話已然是語無倫次，“夏恩星，你是安茉莉的好閨，你說的肯定有用，你教教我，幫幫我……”

看著衛懿這般茫然如同孩子的樣子，夏恩星恍惚中看見了當初的陸滄夜。

衛懿和陸滄夜一樣，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終究還是……低下了頭來。

可是，都已經出局了啊。

“就算是你這麼求我……”

夏恩星只能將自己的手回來，用一種難過的眼神看著衛懿，“我也沒有辦法，衛懿，你也看見陸滄夜的下場了，為什麼還要重蹈覆轍呢……”

“我不想……”衛懿搖著頭，慌無比，“夏恩星，我不想再為第二個陸滄夜，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挽回，沒有人教我這些，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茉莉對我越來越失……”

他何嘗不知道安茉莉在一次次給自己機會……

可是他不會啊。

人這種能力，他好像……完全沒有。

那麼多人說羨慕他們，羨慕他們有錢又張揚，好像不在乎失去任何東西。

可是致命的是，他們沒有。

夏恩星看著衛懿，腦海中掠過了陸滄夜的臉。

陸滄夜，你沒有死的話，我們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呢。

也罷，反正就算你還活著，也一定，還是老樣子吧。

夏恩星自嘲地笑了笑，而後重新抬頭看向衛懿，“我可以幫你，但是能不能重新追回茉莉，得看自己。任何人都不得強迫。”

“好。”衛懿紅著眼睛對夏恩星說了一句，“我一定……不會再走老路。你信我。”

衛懿說這話的時候，天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夏恩星和他同時錯愕地抬頭，發現深夜居然下起了雪。

原來不知不覺中，秋天已經過去，冬天到了。

夏恩星呼了一口氣，看著雪花緩緩落下，在還沒有及到瞳孔的時候便融化了，想起來高中的冬天，也曾經跟陸滄夜打過雪仗，有一次在學校裡升旗臺下了一顆實心的冰球朝著陸滄夜的後脖子砸過去，相當準地擊中了他。

“你找死啊！”

意氣風發的年回頭，里說著兇狠的話，角卻是上揚的，他順手抄起了臺階上的雪，朝著夏恩星沸沸揚揚地一灑——

那一灑，紛飛的雪花模糊了他的眉眼。

夏恩星覺到眼前似乎重新出現了雪花翻飛的那一幕，抬手眼睛，對著衛懿說道，“回去吧，衛懿，下雪了。”

衛懿也看了一會天空，不知道他腦海裡回憶起了過去和安茉莉怎麼樣的節。

原來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啊。

夏恩星邁開步伐往前走，一個人走在雪夜中，背影看起來溫清冷，好像從頭到尾，始終一個人。

陸滄夜，了你那麼多年，恨了你那麼多年。

如今沒有你的第一個冬天，下雪了。

******

夏恩星早上起床，是被蕭昂喊醒的，蕭昂站在門口，對著睡眼惺忪的說，“你知不知道你手機鈴聲響了幾遍了？隔著牆把我都喊醒了，喊不醒你個豬b？”

夏恩星一個激靈，立刻醒了，手去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看見了上面悉的電話號碼。

“喂。”

夏恩星吸吸鼻子，說話聲音裡還帶著些許剛睡醒的鼻音，“什麼事呀？”

“陸家那邊喊你去一趟。”

對面是大哥寧卓，“說是陸家要跟所有的東做一下彙報，你好歹也算是其中之一。我看，是要宣佈新的繼承人俞兆上位了。”

在面前公開嗎？

如此一來，陸滄夜的位置，怕是要被俞兆徹徹底底地取代了。

夏恩星嗯了一聲，“那你拜託二哥幫我去一趟我的公司。”

“嗯。”

寧卓點點頭，“放心，你的公司有我倆幫忙看著，還有，你去的時候小心點，最好蕭昂陪著去。”

蕭昂？

夏恩星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你作為持人，我怕陸家對你有不好的想法。”寧卓低了聲音，“畢竟那個家可是培養出過陸滄夜這種可怕的人的家啊。”

夏恩星聽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笑。

想笑之餘又有些悲哀。

陸滄夜，你這種社會渣滓，六親不認的潛在危險分子，到底會在什麼樣的況下，用盡一切去保護一個人呢？

嗯了一聲，切斷了電話，隨後看向站在門外的蕭昂，說道，“陪我去一趟陸家？”

“嗯？”

蕭昂多看了夏恩星幾眼，“陸家又要作妖了？”

“新皇登基。”

夏恩星用嘲諷的話說出了這幾個字，“我倒要去看看，這所謂的‘皇位’，他俞兆，有沒有本事坐得穩。”

與此同時，城市的郊區裡，有人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而此時此刻，他的智慧手錶滴滴地了幾聲，顯示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男人睜開眸子，野一般的慾在他眼底翻滾，然而在他看向手錶的下一秒，那眼裡的侵略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喂？”

他笑了，“想爹了？”

“滾。”

夏流罵了一句，“今天陸家要開釋出會宣佈俞兆是新的陸氏集團的總裁。陸滄夜，你不著急嗎？”

“哦。”陸滄夜臉上出了狡黠的笑容，“我不急，你好像急。”

夏流撇撇，“我才不急呢，反正跟我沒關係，我和陸家可沒有緣，非親非故的。”

“哎呦，哎呦。”

陸滄夜學著他怪氣的語氣，“臭小子怎麼知道我沒死啊？”

“我是天才啊。”

夏流瞇起眼睛，一字一句分析道，“我查到你公司裡以前的那批人統統辭職了，並且組了全新的團隊，你說那還能是什麼？”

跳槽都能跳得如此團結，只能說明有更厲害的資源另立門戶了，而這資源的主人恰好都是他們認可的，所以才會紛紛跟過去。

陸滄夜嘖了一聲，“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是我的兒子，我不信，你保準是我兒子。”

“想得。”

夏流冷笑一聲，“你沒這個福氣。”

“哦。”

陸滄夜道，“那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想提醒我什麼呢？”

“搶回來。”

夏流里出現這三個字的下一瞬間，陸滄夜的表猛地變了。

搶回來，他用的是“搶”這個字眼。

“你不害怕嗎，俞兆侵蝕著和你有關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我媽咪會從他上……看見你。”

替逐漸會取代一切，包括他陸滄夜。

“你要還的債，還沒還完。”

夏流一字一句地說，“我命令你，陸滄夜，把跟你有關的一切統統修正到原本的軌道上來，這陸家的錢，必須得是祝惜安的，我一分都不想讓出去！”

陸滄夜沉默很久，瞇起眼睛來，笑得桀驁難馴，“小子，你讓人來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