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濃這話，一下子把幾年前的往事給揪了出來。

都說往日如煙，那應該是伴隨著時間煙消雲散才對。

可是為什麼……卻覺得那段經歷越來越清晰，就這麼刻在了的骨子裡。

居然……忘不掉。

看著眼前的人，寧卓皺了皺眉頭，“什麼意思，賣慘？”

“不是的……”意濃了眼睛，把眼淚抹掉，卻也是花了妝，人將自己的緒調整好說，“寧先生，不是我這些年不聯絡您。是我覺得不配聯絡您，您當年對我的栽培和付出已經是大發慈悲，我不知道要用什麼臉面來……”

越是聽這麼說，寧卓就越是不舒服。

男人暗中咬了牙關，下頜微微收，隨後說道，“說這些漂亮話，我給你的錢，你用去哪了？”

“我還給夏恩星了。”

意濃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彷彿夏恩星對來說那般重要，“不計前嫌借錢給我，我才會……厚著臉皮來找您尋求幫助。我不想虧欠。”

“你過去虧欠了？”

寧卓這麼問了一句。

意濃沒說話，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寧卓冷笑了一聲，從車門邊上的置架裡出了一份檔案，赫然是一份起訴。

他將這份檔案掌似的在了意濃的臉上，說道，“好好看看。你親自挑選的那個好丈夫做了些什麼。”

意濃心口一，慌地將紙張撿起來，也不顧剛才寧卓的作對來說有多踐踏尊嚴，在看見上面字的那一瞬間，意濃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

“起訴……”

意濃喃喃著，“起訴王煜……散播謠言，網路暴力，人攻擊……”

蒐集的材料上寫滿了王煜是如何在網路上放肆地將夏恩星罵一個大逆不道的婦！

天啊……

意濃抓著檔案的手在發抖，“他怎麼能在網上這樣說恩星，他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寧卓便嗤之以鼻地說，“你當初不是覺得找到了你人生裡的嘛嗎？不是覺得這個男人和別人不一樣會理解你嗎？你看看，你真的瞭解他嗎？”

意濃覺到臉頰刺痛，像是被現實連著了好幾個掌似的。

難怪夏恩星那天……會上門帶著錢來看。

並且會說出那段話，讓意濃放棄自己病危的老公。

旁人聽來，夏恩星那是大逆不道薄寡義，結髮夫妻的豈容這般挑撥離間？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可是在意濃的耳朵裡，那是夏恩星苦口婆心，在讓離苦海。

放棄這種男人，反正他也快死了，不如正好……讓他死吧。

意濃的肩膀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夏恩星一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所有的難，小心翼翼避開了尊嚴最脆弱的地方，被自己的丈夫這般傷害著，也要咬著牙來救一把。

何德何能。

意濃在那裡哭，寧卓就擰著眉坐在那裡看，一直到意濃哭累了，寧卓從邊上拿來了紙巾替去，隨後車子也正好緩緩停在了他家門口。

車門開啟，寧卓說了一句，“跟我下車。”

意濃愣住了。

猶豫了一會，還是跟著寧卓走下了車。

走進了客廳，還是那悉的裝修，記憶鋪天蓋地朝洶湧而來，意濃站在那裡恍惚了好久，似乎覺到了有舊時的風迎面吹過的臉。

寧卓卻相當練地朝著裡面走，先是走上了二樓的書房，而後又拿了一份檔案走下來。

走下來，寧卓將檔案摔在了茶幾上。

對著意濃說，“簽字。”

意濃看見上面的字，再度震驚。

這是一份離婚協議。

“跟你老公離婚。”

寧卓用那雙麻木又細長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意濃，如同主人下達了命令，而這命令，近乎了要了意濃的所有理智，“不用我再重複第二次吧？”

意濃覺渾上下的都要倒流了，完全沒想過寧卓居然……

會這樣遞給一份，屬於的婚姻的，離婚協議書。

“我可以給你後續的幫助，多錢，都可以。”

寧卓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在意濃聽來和索命沒有區別。

寧卓啊寧卓，你怎麼會和過去一樣冰冷又不可撼……

他的口氣那般輕飄飄，彷彿不管過去多久，他始終掌握著關於意濃的生殺大權，“錢不是問題，意濃，不過我不喜歡有夫之婦，你把婚離了，我就救你的老公，甚至有可能救活。”

救活。

意濃的眼睛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亮了亮。

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寧卓卻微微蹙眉，“猶豫了？捨不得這段你自作多的婚姻？”

意濃含淚一把奪過了協議書，抖著說，“你……說話算數嗎？”

“不信的話可以律師過來，我也立刻起草一份協議給你。”寧卓面無表地說，“你離婚，我就幫你。”

自己的丈夫有救了，代價是離婚。

意濃知道這是個人選擇問題，拋開任何條件，一個為了錢拋棄老公的人，定然是會被世人所不齒的。

只是……

意濃咬了咬牙，“我離，我離，寧先生，只要您能幫忙，這婚我離……”

這話聽起來好像為了自己的丈夫都要豁出去了。

寧卓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雖然得到了意濃的答應，但還是不舒服。

就好像，他這個不可理喻的要求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彰顯意濃的命運坎坷和深不壽。

寧卓上前，一把揪住了意濃的領，“你很他嗎？”

“我很謝他……”

意濃眼裡閃爍著淚花，“在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的時候，他說願意包容我的過去。雖然現在印證了不過是一句假話，但是……”

但是？

意濃哽咽了一下，把話說完了，“我這種人，也就配這種假話來糊弄一下，不是嗎？寧先生，有人願意說假話來哄我高興，我已經……很激了。”

錐心之痛從寧卓上竄了過去。

男人太都下意識收了收。

意濃缺，王煜幾句花言巧語讓飛蛾撲火追求真，到頭來，只剩下為自己的無知買單。

“有人跟你說假話你也高興？”

寧卓下意識拔高了聲調，“那種話你當真會高興？意濃，能不能別這麼賤，你到底有那麼缺嗎！”

意濃在聽見這話的時候，眼裡的淚抖了一下。

寧卓的嚨口一。

他猛地發現，原來在過去的那幾年裡，好像他也沒有……哄過意濃一個字。

沒得到過的孩子，才會被壞人一棒棒糖就騙走。

而如今的意濃沒怨恨社會不公，沒報復他人，咬著牙還債繼續生活，已經是……很努力了。

他卻還在苛責不夠完。

寧卓鬆開了意濃，啞著嗓子說了一句，“缺就多賺點錢。”

意濃噙著眼淚笑著反問他，“我難道沒在賺錢嗎？”

“老子有錢。”

寧卓將自己的卡掏出來，塞在了意濃的口，大，夾得住他的卡，過去寧卓就喜歡這幅皮之軀，總是讓他流連忘返。

現在，這個悉作做出來的一瞬間，寧卓自己都愣了一下。

兩個人表都有些呆滯，隔了好一會，寧卓說，“碼還是老的，拿了滾。”

意濃攥著手指，“謝謝寧先生……”

“滾蛋。”

寧卓說，“帶上離婚協議滾，老子最不想聽見你‘謝謝’兩個字，搞得我跟王煜一個水平似的，噁心誰啊？”

意濃乾脆閉。

寧卓讓司機送走，意濃跟在後，去了醫院以後果不其然先是刷掉了兩萬塊墊付一下住院費，而後拿著離婚協議書來到了病房門口。

猶豫了許久，意濃往裡走，發現自己老公也沒睡。

“你怎麼不睡。”

意濃手裡拿著離婚協議，上前問他，“醫生不是說了要你好好休息嗎？”

王煜看著自己妻子去而復返，心複雜。

他知道自己看不起，也知道其實有多好騙。

這麼多年來，就為了他那幾句聽起來好聽的話，這個人就一腦兒為自己付出了全部。

王煜認為有錢，雖然錢的來路不乾不淨，但是反正給他花，也就不用計較那麼多。

之前見失至極地摔門而出，王煜居然……覺到了心痛。

男人攥了攥手指，蒼白的臉上有著清晰又清俊的五，如果沒生病，他的模樣應該也是極為優秀的，若不是因為將不久於人世，他也不會這般破罐子破摔。

王煜說，“意濃，你過來坐下。我們聊聊。”

意濃垂著眸子，並沒有走上前，只是站在那裡說，“老公，什麼事，你說。”

王煜不知為何心跳得厲害，尤其是聽喊老公的時候，“我……我們晚上說了一些話，你別往心裡去……”

說髒的那些話嗎？

意濃卻說，“沒事，我知道你們都這麼看我。”

王煜慌地說，“我是著急了，所以有些話……沒過腦子。意濃，你別這樣，我以後，以後賭，我會把你賺來的錢當回事的，好嗎？”

意濃抬頭，茫然地看著他，“你是怕我跑了沒人給你付醫藥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