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星的笑容在陸滄夜眼裡是如此的扎眼，他見過笑那麼多次，卻唯獨沒有這一次來得目驚心。

因為夏恩星的笑容裡帶著強烈的毀滅的慾，不只是毀滅他人，還有毀滅自己。

所有的事都可以在這一刻畫下句號了是嗎？

陸滄夜按著夏恩星腹部的傷口，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你別……”陸滄夜說話的聲音震著，“不要死，夏恩星……”

“如果我今天死了。”夏恩星說話都沒有力氣了，“陸滄夜，那你這輩子，也算是到頭了。”

“別……”

陸滄夜的心彷彿都在跟著滴，男人搖著頭，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夏恩星不想活了，夏恩星一點都不想活了，就想著用這些來報復夏如柳，想讓最後在眾人面前為那個殺人犯，讓鋃鐺獄，再令整個夏家都大廈傾塌！

什麼社會輿論，什麼流言蜚語，都不過是，任拿的玩罷了。

夏恩星玩弄了一切，先是放任夏如柳的作惡，知道夏如柳被陸滄夜保釋以後出來會更加肆無忌憚且對加重恨意，所以任憑夏如柳在外將弄得敗名裂，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卻又偏偏在這種時候逆風翻盤，親自引出了那麼多的證據，又得到了陸家親口的承認——

那麼多人，那麼多要對打打殺殺的人，都像是被玩弄在鼓掌間，看了人心如同風向隨時隨地會變，才會在面對那麼多謾罵和指責時如此平靜。

因為知道，罵的人，也許有一天，也會為，替說話的人。

彷彿上帝視角看穿了所有的節，才能夠下出這一步棋來。

夏如柳，早就輸給了。

深呼吸一口氣，陸滄夜看到了周圍有人掏出手機，熱心地幫忙撥打著急救電話，心裡的大石頭稍微落下去一點，因為他現在不出手來拿手機。

倒是一邊的衛懿也跟著臉煞白，這夏恩星可是安茉莉的好閨啊，在他心裡自然也是有分量的，所以衛懿做主把夏恩星安排進了魏楚楚先前搶救的醫院裡，可是全過程他都不敢走上前去，那麼多人圍著夏恩星，只有陸滄夜一個人按著的傷口。

衛懿不敢，他竟然……在害怕一個人。

害怕什麼都豁得出去，慶幸自己沒有和為敵。

夏恩星這樣的人，麗又尖銳，是咬著牙的，赤的，又鮮淋漓的。

這一路，走得太顛沛流離，又太苦了。

反正命運早就把的一切都奪走了，那麼不管付出生命代價，都已經……無所謂了。

陸滄夜從夏恩星的逐漸渙散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己的臉。

他頭一次這樣手足無措，就好像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夏恩星，怎麼會這樣呢。

你計劃好了一切，卻偏偏……沒有把我計劃在。

你單純的只是想要向夏家和陸家復仇嗎？還是說……

你要復仇的件，是這個世界，是不公的世道，是所有冷眼旁觀後被打臉的人。

夏恩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離自己的，宛如過不了多久就要徹徹底底失去意識，的手攥不了，因為的流失令力量和溫度都從的裡溜走了，人張要說話，似乎是要說什麼，陸滄夜覺得如同在代言。

鮮的腥味不停地刺激著他的鼻腔，令他時時刻刻都驚心魄，陸滄夜下頭去，“夏恩星，你跟我說說話……”

夏恩星扯扯角，沒力氣了，說不上來話了。

還想……說些什麼殺人誅心的話，來噁心一下你呢，陸滄夜。

暫時放過你吧。

夏恩星的眼睛要緩慢合上了。

刺痛對來說已經是最無關要的事，而如今，從各個傳來的麻痺才是最恐怖的。

彷彿這，已經不再控制了。

“別這樣，夏恩星……”

陸滄夜眼睛通紅，“不要死，不要死……”

夏恩星心說，本來不想死的，可惜你不想我死。

那我死給你看好了。

心頭最後一點求生的執念，也不過是……報復陸滄夜的心魔。

你既然如今難以忘懷我，既然已經到了錐心的痛苦，那不如……

我在你我得最痛不生的時候死去。

我你的時候，你不我。

等你我了，我卻死了。

陸滄夜，你也該嚐嚐，這是什麼滋味了。

夏恩星本是在緩緩閤眼，最後的時候手卻突然就這麼垂落下來，再也沒了一維持作的力氣。

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浮上了雲端。

也不是吧。

像我這樣瘋魔的人，應該是要下地獄的吧。

夏恩星閉眼的那一瞬間，陸滄夜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不要！夏恩星，不要——”

男人整個人劇烈地痙攣起來，彷彿都快要抱不穩了，那一刻，陸滄夜抱著渾是的夏恩星在人群中發著抖站立，隔了一會男人眼眶通紅地奔向周圍群眾，“救護車呢？救護車呢！”

“在來的路上啊。”

“救護車在哪！”

陸滄夜瘋了似的，抱著夏恩星逐漸失去溫度的，就好像一個無助的孩。

人的鮮同樣打溼了他的襟，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陸滄夜茫然極了，白皙的臉上早已全部都是冰冷的眼淚。

那是衛懿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陸滄夜，紅著眼眶倉皇失措地抱著夏恩星早就沒有回應的，在人群裡像個孩子般不停地找人問，問救護車到哪了，問有沒有醫生救救，他從來沒見過……

這樣被打回到原型的陸滄夜。

他在哭，在竭力維持自己的理智，可是理智早就分崩離析了，陸滄夜，倘若夏恩星死了，你和行走……又有什麼區別？

衛懿覺到了絕，在陸滄夜帶著哭腔的每一聲詢問聲裡。

有沒有醫生。

現場有沒有醫護人員。

救救呀。

衛懿強忍著緒，也幫忙打電話問救護車的行蹤，終於兩分鐘後，救護車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邊，陸滄夜抱著夏恩星狂奔，在人群的驚呼聲裡，他的瞳孔中倒灌進去狂奔時路過的每一個路人的影，和席捲著刮過來的，刺骨的風。

而夏恩星在他懷中躺著，眼睛再也沒睜開過。

夏恩星……別……

沒有你恨我，我和死了本沒有兩樣……

別那麼快……就放過我啊……

******

蕭昂在醫院裡陪著夏流玩耍，不知為何心臟忽然間劇烈搐了幾下，甚至有些疼。

蕭昂愣住了，下意識著口，喃喃著，“是我最近熬夜了嗎？”

夏流扭頭去看蕭昂，“怎麼了？”

“剛才心臟莫名其妙劇烈跳了好幾下，有點疼。”

蕭昂腦袋，嘟囔著說，“你說我要不要去買個保險？最近忙於奔波，是不是出問題了。”

“不會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吧。”

夏流神神叨叨地說道，“畢竟你最近比較倒黴，老被人盯上。”

蕭昂翻了個白眼給夏流，“你們娘倆里就沒有好話，誒對了，今天你媽咪辦書展在網上有直播，你怎麼不看看？”

“媽咪特意叮囑我，喊我今天別看。”

夏流笑嘻嘻地說，“我乖，我只聽媽咪的話，所以我不看。”

蕭昂僵在原地。

夏恩星為什麼要特意叮囑夏流別看直播呢？難道是……直播裡有什麼不好的……

腦警鈴大作，蕭昂當場就掏出了手機給夏恩星打電話，可是一連打了好幾個都沒有打通。

蕭昂抓著手機，臉蒼白地站在那裡，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乾，“夏恩星怎麼會突然間不讓你看呢？”

“沒事，不管媽咪做什麼，我都聽話。不讓我看，我就不看。我不會對的任何行為有質疑和違背。”

夏流倒是聽話懂事，也恰恰是因為夏恩星知道自己兒子如此懂事，才會……喊他別看吧。

那麼……

蕭昂的結上下了，一個恐怖的念頭在他腦海裡形了。

那麼夏恩星一定是……要在直播現場，做一些會令夏流刺激的事，難道說……

蕭昂安了一下夏流，將自己的臉收拾好，“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想到了有什麼事還沒辦好，晚點來陪你好嗎？”

夏流點點頭，“嗯，gacket守著我呢，它可比人類還要靠譜哦。”

說完這個，gacket站在病床邊上發出了一聲低吼，代表著自己的可靠。

蕭昂牽強地笑了笑，揮手和夏流告別，在出了病房以後，他立刻回到車上開始定位夏恩星現在的位置，發現夏恩星居然——

居然在這個醫院裡！

蕭昂心中一，登時就朝著這個醫院的手室跑去，可是那麼多手室，哪一間在進行著夏恩星的手？

蕭昂在醫院走廊裡狂奔，一直到撞上了一個渾是的男人，兩個人似乎注意力都不集中，才會這樣走路不看路。

蕭昂後退了一步，發現渾是的男人，居然……是陸滄夜。

腦海裡各種念頭都過了一遍，蕭昂一把攥住了陸滄夜的領子，上面的都是還是溼的，溼黏膩的手讓蕭昂心驚跳，“你為什麼在這裡？夏恩星呢！”

陸滄夜眼神晦，沉默不語。

“夏恩星呢！”蕭昂大聲呼喊著，“說話啊陸滄夜！夏恩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