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星有些意外，完全想不到蕭昂跟門神似的就這麼直直在門口玄關，隔了好一會沒忍住，樂了，“幹嘛，你剛在看嗎？”

“對的。”

蕭昂雙手抱在前，“怕你去晚會上喝多了，我還專門準備了一些解酒菜。”

夏恩星一邊掉自己的高跟鞋，一邊多看了蕭昂幾眼，“你好像個人夫。”

蕭昂像是在瞬間被人踩中了尾似的，隔了好一會，沒好氣地說，“tm得意忘形了夏恩星，對了，你穿出門不是這套服，遇到什麼事了？”

夏恩星先是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蕭昂，但最後還是誠實地說了，“和陸滄夜在大雨裡吵了一架，換了一套。”

“哦。”

蕭昂往裡走，大概是幫熱菜去了，但是走到半路他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夏恩星，“你和陸滄夜吵架了？！”

“對啊。”

夏恩星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看著蕭昂去熱菜，他關上微波爐的門，夏恩星便順手按了時長，說道，“怎麼了？”

“你膽子真大……”蕭昂看著眼前的夏恩星，一時之間想不出別的話來評價。

好像不管什麼詞語用在上都缺乏一點力量。

有太多太多的特質，徘徊在黑與白的中間，無法被定義一個好人，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

在好與壞的中間，還有夏恩星的存在，跳出評價的範疇，恣意又放縱到底。

“和陸滄夜吵架，全世界也就你一個吧。”

蕭昂問出了重點問題，“吵贏沒？”

“吵贏了。”

夏恩星被蕭昂氣笑了，“你怎麼關注的點是這個啊？必須吵贏他好嗎。”

“吵贏了就行。”

蕭昂豎了個大拇指，“可別吵輸了哭鼻子回家，我和夏流不負責哄你，只負責開香檳慶祝。”

說完，蕭昂轉去冰箱裡拿了一支香檳出來，練地用起子開啟，嘭的一聲響，酒塞從瓶口噴了出去，半空中被夏恩星手穩穩接住，人的行太過敏銳，像是一隻隨時都準備捕獵的獵豹，矯健敏捷又麗。

“喝一杯。”

蕭昂說，“講講跟陸滄夜吵了些什麼。”

“關於五年前的真相。”

夏恩星抿了一口蕭昂遞過來的香檳，“現在最坐立不安的應該是夏如柳吧，陸滄夜已經完全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夏如柳在他那裡的人設已經徹底破碎了。”

“陸滄夜全都知道了？”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蕭昂也忍不住捂住，下一秒他立刻低了聲音，生怕吵醒已經睡覺了的夏流，湊近了夏恩星，問了一句，“他沒有表示嗎？”

夏恩星盯著蕭昂看了好一會。

蕭昂眼神閃爍。

夏恩星先笑了出來，“你想聽見什麼？”

蕭昂的作一僵，他喝了一口酒來掩飾自己的緒，“我只是好奇，陸滄夜知道了以後，是什麼反應。”

“說實話。他很震驚。”

夏恩星的手指無意識攥了酒杯，但是攥一段時間後，還是輕輕將酒杯放下，而後鬆開了手。

從這個作看得出來，從痛恨到釋懷。

這段鮮淋漓的裡，夏恩星釋懷了，留下來被困住的，是陸滄夜。

“他震驚，你不開心嗎？”

蕭昂察覺到了夏恩星周遭的氣變化，他對這些變化太過敏，第六告訴他，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在沉默一段時間以後，蕭昂發現夏恩星低著頭，肩膀抖著。

抖著，好像在哭泣。

可是人抬起頭來的時候，滿是淚水的臉上，居然是笑容。

那一刻，蕭昂的心好像被人對半剖開了似的。

怎麼會有這樣……令人心痛又卻又給人暢快淋漓覺的笑容。

夏恩星明明在哭，可是用力扯著笑容，里似乎含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一段話，每說出一個字，上都要皮開綻一下，“我當然開心，我好痛快，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可是同等程度的酣暢一樣席捲而來。

陸滄夜，你再也不能高高在上了，再也不能了。

你休想逃離這場懲罰。

“我痛是因為曾經我遭過那麼多那麼多的漠視和踐踏，都來自我最的男人——我快是因為我知道，從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起——”

陸滄夜，你將永無寧日。

永無寧日！

眼淚從臉頰上落下來，夏恩星的手指都要僵直了，但是用力呼吸著，那一刻蕭昂才從上察覺到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緒。

好像麻木地活著太久了，也只有蕭昂一個人，在這種時候問了一句，陸滄夜知道真相以後，是什麼。

看著眼前的夏恩星就這樣流著眼淚卻沒有發出哭泣的聲音來，蕭昂挑了挑眉，放下酒杯，上前一把將夏恩星拍進了懷裡，哥倆好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的肩膀道，“得了，憋久了還是好好哭一場吧。”

夏恩星憋到哆嗦，蕭昂卻不以為意，“我就知道，正常人怎麼會對這一切無於衷呢。”

夏恩星，你一定忍著很多無法宣之於口的東西吧。割裂掉本心，迫著自己堅強，到底要經歷什麼樣的折磨才能夠和不自己的人進行一場人互換呢？

現在關係扭轉，看見他那樣震驚和愧疚的時候，難道這些緒，當真不會對也造傷害嗎？

夏恩星直氣，但依舊沒哭出聲，蕭昂真覺得這個人神奇的，太能忍了，也就只有現在這種時候，蕭昂才可以窺探到真實自我的小小一隅。

夏恩星把頭埋在蕭昂的肩膀上，蕭昂覺自己短袖被眼淚都打溼了，這場放聲痛哭遲到了太多年，也許這麼多年，夏恩星一直都在等。

等這一場，毫無顧忌的，也不會被人嘲笑的號哭。

******

第二天醒來，天氣依然沒有比昨天要好，也許是梅雨季節就是這般溼不斷，夏恩星出門上班的時候，覺耳邊似乎還能夠聽見遠大地遭的悶雷。

抬頭看了一眼天，颳風下雨的天氣。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夏恩星低頭自嘲地笑了笑。

還有什麼能比先前的人生更差勁的呢。既然沒有，那還有什麼可怕？

打消了心頭一些無用的擔憂，夏恩星出門去了公司，到公司以後，發現前臺桌子上堆滿了零食。

夏恩星愣住，一邊的何長風說，“都是霍總送來的。說是給我們當上班零食吃。”

啊，霍恪啊。

夏恩星笑了笑，隨手拆了一件，“是為了讓春瀾回心轉意吧？”

何長風點點頭，“我看是。”

“離婚了倒是表現上了。”

邊上員工忿忿不平地說，“結婚的時候不珍惜，現在上趕著討好，有什麼用！”

“就是。”

夏恩星給那個說大實話的員工豎起大拇指，隨後又選了一件梁春瀾吃的無骨爪進去了會議室，今兒要開會，結果一推門進去，就看見霍恪和陸滄夜兩個顯眼包坐在裡面，邊上還站著一群面張的的員工。

夏恩星嚇了一跳，以為進錯公司了，退出去確認了這是的公司，隨後又走進來，讓其他員工先走，等人走差不多了，才指著裡面的兩尊大佛說，“你倆來幹嘛？”

霍恪和陸滄夜對視一眼，霍恪先說，“你來幹嘛呀陸。”

陸滄夜說，“你先說你幹嘛來的？”

霍恪平時高高在上的，這會兒反倒結結地說，“昨兒會場……看見我前妻了麼這不是，想，想了。我前妻在STAR上班呢，所以我想著，來，來看看……你來幹嘛？”

陸滄夜：“……”

真的假的，怎麼把他想說的話全說了！

陸滄夜垮起一張批臉，清了清嗓子，“我也是來star看看。”

霍恪“啊”了一聲，“你前妻也在star上班啊？你什麼時候結婚的？不會跟我一樣當初婚的吧？”

陸滄夜：“……”

不是，這邊上怎麼坐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反面教材呢！

陸滄夜站起來，夏恩星才發現他後位置上似乎還有什麼一大袋東西，剛才被擋住了，他一站起來就暴無。

陸滄夜面無表地說，“沒有，正好有些專案要合作，我過來看看。”

霍恪看了一眼他剛才用子擋住的袋子，發現裡面是一大堆花茶，而且還是出自名家莊園，純手摘不說，包裝還特別緻。

現在又上梅雨季，估計這批花茶，是梅雨季前的最後一批，可珍貴了。

霍恪說，“啊，你也是來送禮的！”

陸滄夜都想給霍恪兩拳了，他怎麼老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正好這會兒梁春瀾聽說了事從會議室門口進來，一進來看見霍恪，也跟著拉下臉，“你來幹什麼，這裡不歡迎你，你走！”

“別呀瀾兒……”

霍恪眉都擰到一起了，“你別趕我走行嗎，我今兒特意來給你送零食吃的。”

“誰稀罕你那些零食。”

梁春瀾做出了趕客的作，“既然離婚了就別這樣糾纏不放了，霍總，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霍恪臉煞白，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去看陸滄夜一眼，只見陸滄夜表也不太好看，他說，“夏恩星，昨天我們還有一些事沒說完——”

“沒空。”夏恩星穿著高跟鞋，優雅又貴氣，不像當初婚時那般低聲下氣，道，“需要我連你帶霍總一起請出去嗎？”

霍恪跟吃瓜群眾吃到大瓜一般，登時扭頭看陸滄夜，“臥槽，陸兄，你不會吧！你這麼深藏不啊，不會真跟我一樣吧——”

陸滄夜原本是想發火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居然沒發火，反而是握了拳頭主站起來朝著門口走，“那我等你下班。”

“不用。”

夏恩星在和他肩而過那一瞬間，說出了那句話，帶著恨，沾著的，“陸滄夜，你休想補，也別妄圖能找到機會重新來過。天下有人，都該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