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自從那次推搡事件之後都被陸滄夜趕走了，如今家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夏流聞著酒味皺著眉頭走上去，“你怎麼了？”

陸滄夜抬起頭來，白皙的臉上帶著些許不易被察覺的痛苦。

上帝真不公平，把所有偏給了他一個人，以至於，他連狼狽的時候都這樣俊，痛苦給予了他更多神采，冷酷與失落融合以後，才有了宿命。

男人看著眼前的夏流，說了一句，“我今天和你母親領了離婚證。”

夏流一愣，隨後眼裡亮了亮，角都跟著上揚了，“你們功離婚了。”

孩子看起來高興的。

真諷刺啊。

陸滄夜說，“你好像很開心。”

“是呀，很開心。”

夏流瞇起眼睛來，“你也不應該開心嗎？你最討厭我媽咪了，現在離婚了，你怎麼不樂意？”

陸滄夜的心像是被夏流狠狠刺了一下，男人道，“我恨有可原！憑什麼離婚了一副擺我的樣子！”

“憑曾經給你的太多。”

夏流的一句話，讓陸滄夜的心沉了下去，“你不會以為會一直跟在你後圍著你轉吧？世道早就變了陸滄夜，你和之間除了有個孩子以外，別的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連他也……

夏流抿，沒把話說完。

陸滄夜卻在聽見這話以後，猛地看向了夏流，那一瞬間，夏流覺自己快要被他的眸剖開了。

“你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陸滄夜問他，“夏流，夏恩星自己都忘記的過去，你為什麼會全都記著？”

夏流頭一次眸閃躲，隔了好一會，他道，“總要有些人來記住的。那就不如讓我來好了。”

“你對夏恩星這麼好，為什麼對我這個父親如此抗拒？”陸滄夜忍無可忍，拉著夏流的手，將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心裡永遠只有那個母親，沒有我這個父親！”

說到這裡，夏流卻很犀利地反問陸滄夜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是你的兒子，你還會對我這樣嗎？陸滄夜，其實說到底，你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脈——”

下一秒，夏流停止了。

他錯愕地看著陸滄夜的眼神，就好像是……被看穿了一切。

小男孩呼吸發起抖來，用力地甩開了陸滄夜的手。

他從陸滄夜臉上看見了一種……走投無路的悲傷。

這不該是陸滄夜會有的表，他明明對命運的迫害一無所知。

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因為酒放大了所有的覺，陸滄夜竟然倒了一口氣，用力眨眨眼睛對夏流說，“其實我也以為，我不會難的。離了婚我要開心才對。”

他恨夏恩星，可是在夏恩星上了修的車子以後，那種被拋棄的痛苦竟然超過了他想要質問的恨意。

夏恩星，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覺得我沒做錯啊，毀了我的婚姻，我毀了的人生。如今我們彼此收手，回到起點，再也不見。然而我回家來，我看見你的影，再看著這個空的家。”

陸滄夜停頓了一下，聲音竟然在抖，“我才發現，夏流，夏恩星真的走了，以一種相當決絕的姿態。我好像……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