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楊曆年說：“別特麽玩兒深沉了，一會兒你再死這兒！”

    孟老二笑了，笑容有些淒慘，長歎了一口氣道：“青山埋忠骨，馬革裹還……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埋在這兒也不錯！”

    張建軍惻惻道：“忠骨不忠骨的我不知道，不過你這肯定是上好的料！你要是真相中了這個位置，一會兒我們就挖個大坑，把你埋這兒？”

    一陣山風吹過，樹林裏又響起了鳥啼聲，孟老二打了個寒，過過癮容易，真麵臨死亡時，沒幾個人能那麽從容不迫。

    他扔掉了煙頭，繼續說：“殺李大子是為了滅口，殺白三兒一是滅口，二是為了拉魏俊民下水，而興安區分局李新亮的死，不過是整件事的後癥而已，也是留給魏俊民解決的！”

    “接下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弄死魏俊民，目的是為了拖周瘋子下水，抓他押送途中，暗藏心機！”

    “如果周瘋子拿出那張神病鑒定證書，蘇誌勇就會把他當年那個案子翻出來！”

    “雖說案子最後定是正當防衛，再加上周瘋子有神病這道保險，可他也說了，即使折騰不死誰，也能惡心惡心人！”

    “周瘋子肯定以為我想在半路上殺了他，其實他想錯了，我就是想讓他這麽以為，這樣他才能跟著你們這些好哥們回興安！”

    “這是什麽質你們明白嗎？”

    “刑拘嫌犯半路被人使用武力劫走，那樂子就大了，把屎盆子扣在方振和郝大隊長頭上的同時，還能把你們一窩端都扔進去！”

    “可惜了……”孟老二搖著頭，暗罵這周瘋子太聰明，竟然沒有上當！

    張建軍麵無表，“我不否認你說的這些，可也不要把事都往蘇誌勇上推，我就不信了，如果瘋子當時真要跑，難道那三個人不殺他？”

    “殺——，為什麽不殺？！”孟老二拉長了聲調，也不否認，“畢竟對於我來說，不管他蘇誌勇藏了什麽死心，隻有殺了周瘋子我才安心，不然知道有個人對自己虎視眈眈，睡覺都睡不好！”

    張建軍點了點頭，這才是實話，問他：“知道怎麽形容你這番話嗎？”

    孟老二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張建軍歎了口氣，“看你書架上書多，你得看哪！”

    楊曆年嘲笑起來，“他？一個煤黑子，裝什麽有文化？！”

    孟老二反相譏：“你有文化？”

    “草泥馬！”楊曆年蹲著就過去了，揚手又在了他腦袋上，“你咋這麽多廢話？接著說！”

    二東看了一眼孟老二那隻爛手，雖說手腕位置被勒住了，可一直都在滲，不由暗暗擔心，可千萬別死這兒。

    孟老二覺得整條胳膊都開始疼，一陣陣鑽心的疼，胖臉上冒了一層汗，咬著牙繼續說：“還有，如果方振或郝大隊長用他們的關係，把周瘋子弄出來……總之，隻要手，就會落人口實！”

    “蘇誌勇厚厚一遝舉報信都寫好了，再聯合他的關係，雙管齊下，拿下方振，他就可以功上位！”

    “否則就抓周瘋子這麽點事兒，也值得我孟寶堂躲起來？嗬嗬！”他笑了起來，半邊臉上的，讓他的胖臉看著有些猙獰。

    “到那時候，什麽方振、郝忠海，統統特麽下課！還有步行街項目，你以為我會幹？拿下來轉手出去，手拿把掐幾千萬到手，哈哈哈——”

    孟老二笑的猖狂，可能是流多了，也可能是笑得缺了氧，腦袋迷糊了一下，差點一頭栽倒。

    張建軍和楊曆年對視了一眼，後背陣陣發涼。

    本以為隻是因為爭奪工程，瘋子才會被人陷害，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萬萬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聽他的意思，從李超被殺開始，蘇誌勇就開始布局了，死了這麽多人，為的就是坐上方局的位置，真是喪心病狂！

    一直覺得自己這些社會人夠狠，沒想到這些文化人才是殺人不用刀，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推人下井還要再上一塊石頭，真是喪盡天良！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今晚這一切都太順利了！

    樓門沒，15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都像待宰羔羊，鶴城囂張了十幾年的孟大老板就這麽束手就擒……這讓張建軍有種不真實。

    不過這話也不能問孟老二，還是讓市局審吧！

    他拍拍屁站了起來，“走吧，到了市局該怎麽說，你自己琢磨。”

    二東和豁牙子一左一右，將孟老二扯了起來。

    四十幾分鍾後，迎對麵開來四輛嶄新的桑塔納警車，是郝忠海他們。

    這是昨晚就定好的，這四輛車已經在五公裏外等了近一個小時了，沈波越等越是心急，磨著郝忠海往前迎迎。

    五個人被帶下車，鬆開麻繩後都被戴上了手銬，孟老二隻能銬一隻手，手銬的另一邊銬在了一名刑警的手腕上。

    唐武站不住，被張來旺和小苗架著扔進了車裏。

    魏兵掙紮著大喊：“哥——咱爸是蘇誌勇殺的，是他和孟老二幹的，都是他們幹的……”

    他還沒喊完，人就被塞進了車裏，魏軍傻了一樣愣在了那裏，是他們？！自己竟然和殺父仇人好了這麽久？！

    他看向了狼狽的孟老二，眼裏彷佛要噴出火來。

    不遠，張建軍貓著腰，一臉惻惻的笑，老海兒最不喜歡審訊的時候上手段，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隻有瓦解掉孟老二和魏家兄弟之間的同盟，讓他們相互之間失去信任，審訊的時候他們才會互相往死裏咬，事半功倍。

    五個人分別被塞進了車裏，郝忠海說：“建軍兒，我坐你車！”

    上車後，他先問起了小舅子，聽說孟老二又弄了個悍匪進號子，連忙拿他的大哥大找信號，十幾分鍾後，終於聯係上了看守所的馬管教，得知周東北和馬曉華住院，而且並無大礙後，都鬆了一口氣。

    一個小時以後，六輛車進興安市裏，卻沒回市局，一輛去了鐵路醫院，另外兩輛停在了站前的東北鐵路貨運公司。

    楊曆年他們四個回到公司半個小時後，又各自換了服，打車走了。

    另外三輛車在東北大飯店後院胡同裏停了下來，隨後換了兩輛普通牌照的車，這兩輛車開到了南山紅木廠。

    楊曆年他們到了半個小時後，老嫖開車拉著化名李豔的許二妮也到了。

    唐武手腳筋都被接上了，住進病房後，留下四名市局刑警看守。

    孟老二右手截肢後又輸了兩袋，打著吊瓶就被送到了紅木廠，這裏有間辦公室已經布置了一間病房，一名大夫和一名護士已經到位。

    審訊正式開始。

    ——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市局蘇副局長辦公室。

    蘇誌勇坐在椅子上一臉沉，孟老二這個蠢貨，姓費的死了，周瘋子又住了院！

    現在他和唐武、魏家哥倆又同時失蹤，其他人也都被綁的結結實實，竟然沒一個人看清是誰幹的……

    他有種不詳的預，昨晚一夜都沒睡好。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又是鶴城市局的趙清明，他的聲音低沉：“老蘇，能不能是你們那位郝大隊長幹的，聽說他手不錯。”

    “不會，”蘇誌勇說：“昨晚下班我還看見了他！”

    “無論如何，你得趕快查，有人發了火，說活要見人……”他加重了語氣，“死要見！你明白嗎？”

    “知道了！”蘇誌勇放下了電話，一張臉更是鐵青。

    思來想去，他起帶上了帽子，大步走向了方振辦公室。

    咚咚咚！

    “進！”

    他推門往裏走，氣急敗壞嚷嚷了起來，“老方，什麽況？人家鶴城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