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目流轉，落在堂中兩位老者上，眼中閃過異。

素和萬策見狀，連忙攔過冷冰，低聲說道:“冷兄，這兩位是我素和府中長輩，萬冷兄瞧在小弟份上，莫要邀戰才好。”

冷冰冷冷的了兩人一眼，終是去了眼中的戰意。

李落從旁相，微微訝然，冷冰素來冷傲，不想竟然會顧及素和萬策，這素和公子待人之量，怕是頗有城府。

年關之時，素和府中，賓主盡歡，不論是遠方之客，又或是素和中人，皆都有了幾分醉意，醉眼婆娑之中，觀之經年，盼之遙日，想醉的，想醒的，悉數在紅燭殘淚中歸於消。

三日後，素和府後山晨臺。

從府中瓊樓玉閣之側覓出一條小徑，曲曲折折依山盤延而上，沿途綠樹蔭，花草似錦，前行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一數十丈高下，落在這清秀小山之中九丈方圓的空，斧痕猶在，青苔已生，想來也是有些年歲了。

落腳雖是平整，卻未有雕刻之功，一如府中諸，流於自然。

凌空絕壁修建了一座小亭，亭閣不大，頗為雅致，名曰晨。

站在亭中，素和府盡收眼底，向北去，爾繡城中樓臺亭閣，皆是一覽無余。

李落靜靜站在晨亭中，著遠的爾繡城。

自年關過罷，素和川盛相留，大甘朝中兵將尚不曾宜州，李落不便獨留雲妃在此，隻好多待了幾日。

過了年關，喜氣仍在，府中這幾日拜訪之客絡繹不絕，更是聽聞德妃祭祖歸來，不達貴人皆都登門拜會，未必能見到雲妃，但總歸還是要來的。

李落和牧天狼諸將深居簡出，鮮有叨擾素和府，只是素和萬策盛難卻，邀著眾將前去爾繡城遊賞，李落未曾拒絕，謝過素和萬策，只是明令檮杌諸將不可生事便罷。

連著幾日，李落俱都留在素和府中，若是素和川相請，也是笑婉拒，不曾離府半步。

遠爾繡城中炮竹聲約傳了過來，似乎還能聽到幾聲孩無憂無慮的歡笑，或是家中準備宴請親朋好友的忙碌聲。

就在李落細細聆聽之際，後傳來一陣玉珠輕響，李落回頭去，展笑道:“娘娘起得早。”

正是大甘德妃素和圖雲。

雲妃淺淺一笑，回道:“九殿下起得更早。”

說罷輕移蓮步，走到晨亭中，遠眺著山下的爾繡城，聲說道:“許久不曾起得這般早了，爾繡清晨的模樣也是好些年沒有見到了。”

晨臺遠尚有兩個侍，懷中各抱著一個長盒，遠遠相隨，見李落看了過來，忙不倏的頷首一禮。

李落溫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九殿下，爾繡城好看麼”雲妃清幽說道。

“這個麼，府中有一牌匾，恰是應了爾繡城的樣子。”

“哦，可是秀外慧中”

“正是，李落愚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雲妃掩口輕笑道:“爾繡城得九殿下這等讚譽，也是有幸。”

李落淡然回道:“娘娘言重了，歲月荏苒，百年之後，爾繡仍在，我恐怕早就化作一堆塵土。

秀在外，慧在中，爾繡一城，不應我一語而興，不與我一語而敗，我怎敢指點江山。”

雲妃微一愕然，目顧盼，著李落，搖頭道:“話雖如此，但九殿下不該這樣的。”

李落去眼中落寞，哈哈一笑道:“讓娘娘見笑了，只是學著以前王府裡的先生，久而久之，也落了這般病。”

雲妃瞪了李落一眼，李落如此孟浪，雲妃也不曾著惱，沒好氣的喚道:“聽我父親說起，九殿下這幾日要離府前去余州一行”

李落嗯了一聲，和聲回道:“軍中傳信，牧王不日便到爾繡，府中外皆有府兵將鎮守，近來無事，我想去余州看看。”

雲妃玉容平淡，聞言點了點頭，道:“這裡不用你再多費心，此去余州，我雖不願你去，不過既然是你意定之事，想來旁人相勸也無濟於事，路上當心。”

“李落省得，多謝娘娘掛懷。”李落躬一禮，沉聲應道。

“牧王哪裡自有本宮打點，你且放心好了，當日九殿下應聖命出城，怕是早想著去余州一趟了吧。”

“也不全是，到了爾繡城之後，得見展將軍，我方議定南下余州之意。”李落略一沉，直言回道。

雲妃盯著李落，緩緩說道:“萬事量力而行，不必太放在心上，自己多加小心些。”

李落恭敬應是，雲妃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為何不讓素和府代為通傳南王宋家”

李落雙眉一展，正接言，雲妃低聲說道:“我想聽實話。”

李落一怔，清朗回道:“現今之時，素和府不易出面，淳親王府與南王宋家素有淵源，素和前輩有些話不便講，有些事也不便做。

我是大甘皇子，余州拜會南王，只是朝堂之事，尚不必勞煩素和前輩。”

雲妃幽幽一歎道:“若有一日南王興兵作反， 宜州首當其衝，也是給素和府留下來日相見的一分面，對麼”

李落了鼻尖，沒有應聲。

雲妃著遠，喃喃說道:“你一路護我南下，連番遇險，更是知曉我的出，於於理，你都可置我不顧，但終了你還是在我旁。

素和府中，我父業已知曉你知道我出何，心有顧忌，但我是知道的，當日你在翠括山中說的話，是真話。”

李落黯然，低聲說道:“當日在翠括山遇到兩位前輩高人，娘娘何曾不是直言相告，就算是隻言片語，也沒有瞞之心，娘娘不曾負我，我為何要負娘娘。”

“若我有一日負你了，你該怎般”

李落沒有接言，只是清清朗朗的看著雲妃。

不知為何，雲妃著李落如此坦純真的眼神，心中莫名生出一幽恨之氣，憶起李落當初咎由自取的自詡話語，隻覺口怨氣難以平息。

寒聲喝道:“好，你記得今天，有朝一日我便讓你死在我手上。”言語一出，便是雲妃也覺得吃驚不已，不知為何會這般憤懣難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