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更是愣在當場，再看時，雲妃已將簪子留在自己手中，背著村婦收拾好的小包裹，先一步離別而去。

李落輕輕一笑，躬一禮，緩緩說道:“今日一別，當圖他日再見，諸位珍重。”

說罷跟隨雲妃遠遠而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還不曾從雲妃驚鴻一顯的鋒芒中醒過神來。

待李落二人離去半裡之遙，回首去，黎家諸人和余老先生還站在村口，見李落回頭，遙遙招手示意。

李落心中一暖，搶上幾步，跟在雲妃後。

一路之上，雲妃似有些悶悶不樂，默不做聲，隻知埋頭趕路。

李落靜靜跟在雲妃後，不曾言語，怕是這雲妃心中多有埋怨。

良久，突然聽得雲妃幽幽歎了口氣，李落了前雲妃一眼，低聲說道:“娘娘，還請稍待片刻，到了前面鎮子裡，雇輛馬車就好了。”

雲妃回頭看了李落一眼，似有幾分幽怨道:“你便這般想回去卓城麼”

李落溫回道:“娘娘不願回去麼”

雲妃清冷的看著李落，語雖，言語之中卻甚是生，輕聲說道:“還是九殿下想早些離了這些是非”

李落蕭瑟一笑道:“娘娘說的是，我是這般想吧。”

雲妃慍怒，恨恨的瞪著李落，李落神態蕭索，孤孤單單，一如翠括山中端坐口的影一般。

心中莫名一，語氣轉和，責道:“你總是這般，便是天下人負你，你也不負天下人麼”

雲妃說罷，容不得李落出言，便又說道:“我這次回了宮，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語落，茫然一歎，悠然神往道:“有些時候好羨慕你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李落一怔，緩緩回道:“娘娘，也不盡然，卓城是棋局，天下之大卻也不外如是，棋盤有大有小，我也只是其中一個棋子罷了。”

雲妃心中一痛，李落自言為棋子，自己何嘗也不是一顆棋子，只是對弈之人不同罷了。

雲妃氣消，頗是心疼的看了一眼略顯疲倦的李落，如此年郎，卻早早生了白發。

猶是這大甘的九殿下，落冠之齡，正是卓城之中年歲相仿的富家公子流連花街柳下時，便已早早領軍征戰，名聲背後，卻也無人問津，許是功高，許是子清冷，總是這般的形單影隻。

雲妃黯然神傷，隨即轉開話音，疑問道:“我們在這裡待了七日，怎不見那些刺客追過來”

李落看了雲妃一眼，輕輕一笑道:“這個，我也不甚明了。”

雲妃見李落似是言又止，沒好氣的說道:“我知你在想什麼，你怕是要勸我是那個和尚和書生暗中相助吧。”

李落微一驚詫，雲妃蕙質蘭心，竟能猜到自己所想，無奈之下，隻做不曾想到，訝聲說道:“李落不曾想到，娘娘猜想果然有理。”

雲妃氣結，瞪了李落一眼道:“哼，你，算了，你說是就算是吧。”

說罷自己便忍俊不，噗嗤一聲笑出來，喝道:“你為何走在我後，怕我吃了你不”

李落灑然一笑，趕前幾步，走到雲妃側。

兩人俱是一靜，許久雲妃聲說道:“到了前面鎮上，我們又再怎般呢”

李落略一沉，劍眉飛揚，朗聲說道:“此番原本是護送娘娘歸鄉，自然還是前去宜州了。”

雲妃一震，面顯喜，急急問道:“當真”

李落哈哈一笑道:“自然當真，不過路上走的是要久些了。”

“沒關系的。”雲妃雀躍說道，卻是像個孩一般，喜形於。

突地又再記起什麼，看著李落嗔怪說道:“路上你不許再喚我娘娘了。”

李落見雲妃一掃鬱悶之，也便率起來，聞言笑道:“如此臣領旨。”

雲妃嫣然一笑，咯咯出聲，輕快的跑出幾步，回頭看著李落，聲喚道:“李落，你走快些。”

李落縱聲大笑，行如流水，輕輕隨在雲妃側，笑語之聲沿著山間小路緩緩傳了出去。

戌時時分，李落雲妃兩人來到清河鎮，鎮雖不大，卻也齊整，一應客棧醫館綢緞莊俱有，客棧只有一家，住客不多，雖是簡陋些，遮風避雨倒也將就。

兩人上傾盡所有也不過二兩多碎銀，雲妃此行亦是不曾帶錢在，或有幾個飾，破圍之時多落在翠括山中，便是最後一支發簪，也留給了黎家村婦。

店之後，李落和雲妃皆是相視苦笑，何曾想會落魄到這般地步。

李落替著雲妃要了間稍好些的屋子，自己隨意尋了間最是便宜的房間住下，好在客棧不大，離得雲妃住亦不過數步之遙。

二人暫且安頓下來，李落著店中夥計做了兩碗素面，甚是清淡，雲妃不曾挑剔，反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到了第二日，李落早早起來，問清客棧夥計，雇了輛馬車，前去祁府府城。

此去府城祁城路途頗遠，雇完馬車，李落上銀兩已是用去了大半，不過若是到了祁城，該是能從府中暫借些盤纏。

剛近辰時，李落便和雲妃啟程，馬車晃晃悠悠的駛出清河鎮。

天清明，秋高氣爽，不見寒之氣。

李落也不著急趕路， 坐在車轅上，和趕車的把式閑聊了幾句。

雲妃興致頗高，不時探出頭來，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車旁景，間或與李落笑語幾句，怡然自得。

車行三個時辰，遠一條小河橫在眾人面前，正是清河鎮得名的清河，越過清河，就出了清河鎮地界。

沿河東行數十裡，河道變窄有一座石橋，可做通行之道。

沿途上也有一兩個渡口，只是船家渡河也是要花費不銀兩。

若是孤倒還好些，若想將馬車也渡過河去，花費卻也不菲，趕車的把式自然不願，寧可多走些路，也要省下船資。

雇車之時車把式業已言明，李落囊空如洗，唯有苦笑應下，依著趕車夥計的意思。

清河不大，卻也頗是秀麗，兩岸丘陵起伏，林木簇，或修竹，或棕櫚，或黃槐，點綴其中，沿著河流，偶見幾株沉香，秋雖濃，綠意卻是不減。

河水甚是清澈，映得出天上的閑雲，河中無舟，除了渡船外，多是系在岸邊，水淺些的地方出幾叢蘆葦，葉兒已是黃了，幾隻野鴨繞著蘆葦遊來遊去，不時撲騰著幾下水花，揚起幾翠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