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轉不過彎來

夏老爺子懷裡抱著的阿柳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並不曾因為槐花哭了，就跟著嚎啕起來。

阿柳其實已經會說話了，只是不說，大多數時候總是很沉靜，睜著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人。

讓人一見這孩子的小模樣， 就難免有幾分心疼。

見周氏忙著哄槐花，夏老爺子跟著關注了一陣，就急忙去看阿柳。

見阿柳只是有幾分瑟，卻並沒有哭泣，夏老爺子覺得更心疼了，也抱著阿柳轉悠了兩圈兒。

好在槐花沒有哭太久，周氏真的有幾分累了，槐花也奇跡般地衝著周氏笑了起來，還著小手去周氏的臉頰。

周氏眉花眼笑， 把夏有田和薑氏私自定下梨花的親事這一茬，輕輕松松地揭了過去：

“唉，你們歲數也不小了，爹娘也該放手了。

娘隻說一條，你們別看這家人的禮數，對你們的態度，拿出來多彩禮這類的……

還得仔細掃聽掃聽他們的人品、營生，和家風。

若是都沒有什麼大病，再讓梨花嫁過去。

畢竟這小娘子，和小郎君不一樣。

萬一嫁錯了人，那一輩子就毀了！

就算咱們老夏家，不是那死要面子活罪的人家，萬一嫁錯了人，也不會攔著孩子回來。

但咱們再怎麼有本事， 也管不住外人嚼舌， 更替不了孩子心裡頭， 傷難過！”

周氏也是想起來夏玉的事，有而發。

若是當初早早地讓夏玉嫁到謝家去，跟謝家寶了親，也許就不會有後頭那些事。

不過，這世事如棋，人生無常，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

就算當初早早地把玉嫁到謝家去了，也未必真的就能攔得住金勇那個畜生。

更何況，自打到了這吉祥縣，自己已經很久沒聽到謝家的消息了……

渤海郡又已經換了主人。

說不定，謝家全族，都已經兇多吉。

北關鎮這幾年，兵禍連連，玉若是早早嫁過去了，說不定就跟謝家人一塊兒，死在戰裡了。

連骨都尋不回來……

周氏想著想著，便傷起來。

夏有田和薑氏看著周氏很顯然是心不好的模樣，也不敢多說，隻諾諾的點頭應著。

最後還是夏老爺子揮了揮手， 讓他們回去， 隻說把槐花留下， 讓這孩子多在老兩口兒邊待幾天，就算替他們兩口子盡孝了。

夏老爺子這話一出口，薑氏再怎麼想念槐花，也不好說要帶著孩子回去的話了。

兩口子訕訕地告辭，頗有幾分灰溜溜地出了大雜院兒。

夏老爺子和周氏兩個，只顧抱著一文靜、一霸道的兩個小丫頭，本顧不上他們倆，竟是連個眼神都欠奉。

路上夏有田一直在安薑氏。說到後來，都幹了，薑氏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夏有田急得停了下來，轉過面對薑氏，雙手攬住薑氏的肩膀道：

“娘子，你可千萬莫要嚇我啊！

梨花這才剛找到婆家，稻花和五郎還沒著落呢，菱花還是個小丫頭，槐花才那麼一點點大……你若是垮了，讓我和孩子們可怎麼辦啊？”

薑氏算是回過神來了，看了夏有田一眼，表懨懨地道：

“我哪裡就垮了……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心裡頭有些不自在罷了。”

薑氏轉不過彎來，不是為了別的，恰恰是為了周氏的態度。

夏大郎的婚事，也不是老兩口兒定下來的，而是夏大郎在外頭應下了，人家山長家才來提親。

但夏老爺子和周氏，隻覺得滿意無比。

周氏還張羅著親自辦，想要把這酒宴，搞得熱熱鬧鬧的。

梨花縱使是個丫頭，畢竟是四房的長。

梨花定的魏十七，年有為，又是魏公公的乾兒子，還有許多個有本事的乾哥哥。

其實認真比較起來，比起山長家的小兒，也沒差到哪裡去吧？

竟然還得靠槐花那小丫頭的面子，才能換來老兩口兒的不追究。

至於說怎麼辦，他們一丁點意見都沒給……

雖然周氏最後囑咐的那兩句話，算得上金玉良言，可這定親明明是喜事，卻毫不避諱地說這個話，到底有幾分不吉利。

薑氏心裡忍不住覺得，老兩口兒，尤其是周氏，心裡頭到底還是偏著大房啊！

雖然大哥大嫂都已經沒了，大房算得上是家破人亡。

可就算大房只剩下了一個夏大郎，老兩口兒的心，就還是偏在大房那裡！

四房的孩子再怎麼出，老兩口兒也看不進眼裡去。

看看稻花折騰出多生意？

沒忘了帶契著家裡人，平日裡也沒孝敬老兩口兒。

別的不說，就說一點——哪次去大雜院，都沒有空著手過！

五郎這麼好的孩子，在啟蒙學館也很先生賞識。

最近的課業，都已經得了好幾次的“甲上”了！五郎寫的卷子，還被先生出來，給他的同窗們做范文看呢！

菱花這孩子，平日裡只知道吃，天天跟著稻花，吃得都快了一頭小豬了！可也是個有算的！

這不，已經拜了那小胡大夫做師父，學起醫來了！

雖然小娘子學醫似乎有些不一般，但好歹是一門手藝。

就算將來，家裡人和婆家，不舍得去拋頭面給外人看診，自家人有個頭疼腦熱，都不用去看大夫了！

多好的孩子！

多好的事兒啊！

我們四房的孩子這麼出，老兩口兒怎麼就看不見呢？

薑氏雖然心裡有些抱怨，卻不自覺地略過了槐花。

也知道槐花深得周氏的青眼，周氏天天抱著槐花，不舍得撒手。倘若幾天不見，還會惦記得厲害，親自跑到四房來接。

想到槐花時，薑氏的神終於從那副哀怨的模樣，恢復了正常。夏有田也暗暗松了口氣。

大雜院離他們住的地方也不算太遠，兩人一路說著話，雖然是慢慢走，也很快就到了。

兩口子進了院兒，見屋裡屋外靜悄悄地，心便有些冷清起來。

這幾個孩子，個頂個地不安分，天往外跑。

梨花是做善事去了，不能攔著。

稻花是要掙錢，這個也不能攔。

五郎去念書，當然是正事兒。

菱花去學手藝了，這當然也應該支持。

……

兩口子面面相覷，忍不住覺得，家裡頭實在太安靜了。可是薑氏歲數也不小了，槐花又還年，這會兒實在不適合再生孩子。

不如……種幾壟菜、喂幾隻，養幾頭豬？

晚安，好夢，明天見。^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