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一時間九龍殿上此起彼伏的倒氣聲音，讓不知的人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九龍殿養了太多的蛇。

這雲卿淺語出驚人，把文武百可嚇得不輕。

剖、取子、滴、驗親。這每一樣說出來都讓人有骨悚然的覺。

不等昭文帝做出什麼反應，韓雨震已經了陣腳，忙不迭的大喊道「雲卿淺你瘋了嗎，你要給我二妹開膛破肚？是堂堂國公府的小姐，豈能容你如此作踐？」

雲卿淺冷哼一聲「若是韓世子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大可以不用卿淺的拙劣辦法。」

護國公覺自己大腦一陣蜂鳴，抬頭撞進昭文帝深邃的雙眸中時，更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護國公從昭文帝的雙眼中讀出的警告的意味，護國公子一抖，瞬間明白了昭文帝的意思，昭文帝遲遲沒有應允雲卿淺的方法，不是不認同雲卿淺，而是在給他留時間，去尋找的機會。

護國公膽戰心驚，此刻哪裡還能在乎什麼龍武軍，隻能先力求自保。

「粱池！」護國公怒斥道「你個混蛋，好沒良心！兒對你一往深，不惜委與你，無名無分卻有了你的骨，如今你敢做不敢當，竟然連累死後也不得安寧，你於心何忍啊！」

護國公語氣悲慟，老淚縱橫，幾乎要傷心的站不穩子。韓雨震見狀，連忙扶住搖搖墜的護國公。

「護國公，下沒……」粱池想為自己辯解，卻被護國公打斷了後麵的話。

「你還敢說你沒有，難道你真的要看著兒被人剖取子嗎？想對你一往深，生前，得不到你的恤，死後也得不到你的憐憫嗎？粱池啊粱池，你上為人父，下為人子，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你就真的不怕遭報應嗎？啊？！老夫今天要打死你這混蛋，替我那可憐的兒報仇——」

護國公話音一落，不管不顧的沖向粱池，手中沒有武，便毫無章法的揮拳打。

一個痛失，悲憤加的慈父，被護國公演繹的淋漓盡致。

「啊——啊——啊——」九龍殿上響起一陣粱池的哀嚎聲。

「嗬，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呢。」穆容淵沒好氣的嘟囔一句。

雲卿淺表淡然，可雙眼中卻帶著一愧疚，這一不易察覺的愧疚，剛好被穆容淵捕捉到。穆容淵低聲道「你冤了粱池？」

雲卿淺側開一步拉開和穆容淵的距離，淡淡回道「是他認錯了主子。」

沒錯，此時此刻，粱池便是這種想法，他認錯了主子，跟錯了人，護國公罵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在威脅他，他若不認下此罪，那麼他的妻兒老小，就一定會遭到那所謂的「報應」。

可他要認麼？他若是認了，輕則發配充軍，重則人頭落地。他該怎麼辦？

護國公還在拚命的打他，可他上似乎已經覺不到疼了，餘中他瞥見了江桓褚手上的劍穗，那劍穗鮮亮如新，就彷彿當初綠兒的笑容一般，明可人。

若他早知道綠兒的世，他大可以娶為平妻，若他先於曹氏認識綠兒，那麼他是不是也可以夫妻恩雙宿雙棲。不不不，這都是他自私的想法，事到如今，他不該怨命運不公，應該怪自己行差踏錯。

想到綠兒遭遇的一切，粱池眼中留下了悔恨的眼淚，他錯了……

識人不清錯從惡主，盲從而不自省，此為一錯。

貪慕權勢攀附妻族，無而結連理，此為二錯。

無法給綠兒未來，卻癡心錯付，此為三錯。

一步錯，步步錯……

「我認——」粱池大吼一聲，用功將護國公震開五步開外。若不是韓雨震扶住護國公，護國公那老骨頭，怕是要摔散架了。

粱池緒悲憤，甚至都忘了自稱為臣。

「我認，我認！是我，都是我的錯，我迫就範，我害有孕，我卻不能給一個名正言順的份！」

粱池滿臉淚痕跪向昭文帝，悲慼道「陛下，請賜臣死罪吧，讓臣以死謝罪！」希黃泉路上能走的慢一點，讓他還能有機會陪一段路。

……

「這梁將軍，深義重。」穆容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蹭到雲卿淺的邊。

雲卿淺此刻被粱池的自我犧牲所，倒是沒有注意到穆容淵的刻意接近，聽到穆容淵的話，隻淡淡道「一往深深幾許，蒼天錯負有人。」

這一句話滿是憂傷，聽的穆容淵一陣心煩，他可不認為雲卿淺是對他一往深，那麼雲卿淺口中說的「有人」是誰？還不是那王八蛋宇文璃？

穆容淵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什麼心，總之是咬牙切齒的想掐著雲卿淺的脖子，讓瞪大雙眼好好看清楚宇文璃到底是個什麼人！

——

證有了，劍穗兒。

人證有了，粱池自白。

案件瞬間變得簡單了，此罪雖然罄竹難書，可說到底那韓雨也是自盡而亡，所以昭文帝沒有斬殺粱池，隻讓江桓褚按照律法，判了粱池發配之刑，至於發配的地方，雲卿淺又提了關東那苦寒之地。昭文帝想了想便允了。

案子結了，所有人都莫名鬆了口氣。

雲卿淺看向穆容淵，好看的雙眼上下眨了眨，穆容淵心裡一，覺那雲卿淺長長的睫像羽過他心頭一樣，讓他心難耐。

可他明白，雲卿淺並不是對他示好，隻是告訴他，到此，為七。

——

本以為案件結束了，大家都打算打道回府了，就在所有人準備退朝時，江桓褚再次開口道「啟稟陛下，臣還有事啟奏。」

雲卿淺瞥了一眼那大理寺另外兩個侍衛手中托盤，角微不可查的翹了翹，垂眸站在一邊。

「還有何事？」昭文帝有幾分不悅，忙活一天，心跌宕起伏，他有些累了。

江桓褚開口道「韓家二小姐被迫害一案，算是結案了，可以二小姐之死嫁禍忠勇侯嫡一案，尚未完結。」

昭文帝挑了挑眉，晌午在書房，他與雲卿淺麵談，已經大概知道了是誰加害，江桓褚找到證據了？

昭文帝看著半昏迷的護國公，心中冷哼一聲「真是條老狐貍。」

昭文帝斟酌一番，覺得護國公已經折了龍武軍統領一職，眼下怕是不宜再了。

「此事朕以有所瞭解，你且不必說了，朕自行置。」

文武百低下頭，心中暗道，這陛下還是偏護國公的。

江桓褚聽皇帝這麼說，忍不住皺了皺眉，可他心中再怎麼不悅，也不會當著文武百的麵去忤逆聖意。

江桓褚抿了抿，繼續道「臣遵旨，」

「退……」喬公公的退朝二字還沒喊出來，就又被江桓褚的話打斷了「啟稟陛下，臣還有第三件事。」

「江大人到底有完沒完啊！」這是文武百此刻的心聲。

昭文帝也有些不耐煩的看向江桓褚。這次江桓褚為了避免昭文帝封他的口，忙不迭就如倒豆子一般，迅速將事闡明。

「啟稟陛下，微臣在搜尋證的時候，無意中在韓二小姐房中得到兩個件兒。」

眾人著脖子去看那托盤，想知道又有什麼令人咂舌的。

江桓褚拿出托盤上的一個東西，眾人看過去，似乎是……一個肚兜？

這是子私的件，有些文臣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是一件子肚兜，據臣查證，此肚兜尚在製作中，並沒有完全綉好圖案。」江桓褚的話把眾人的好奇心高高的吊起，昭文帝也收起了不耐，認真聽下去。

「據微臣調查，這肚兜上的雨後新荷圖，用的刺繡針法是擰花綉。而據臣走訪，這已經過世的韓家二小姐，確實是擅長刺繡，在護國公府生活的四個月中，二小姐幾乎日夜趕製綉活兒，益者多半是韓大小姐，半，是護國公的姬妾。」

換言之，這韓雨綉工出眾，所以在護國公府大家都拿當綉娘一般使喚。倒是自己著樸素，沒有一件像樣的綉品。

江桓褚又拿出另外一個托盤上的件。眾人看到似乎是一串珍珠項鏈。

「這是一串北海青珠，乃是護國公夫人曹氏一族所掌管的北海城特有之。市麵上常見的珍珠多為白或黑，這天青珍珠隻有在北海出現。在韓二小姐府當日，護國公夫人便是將一套北海青珠的首飾送給韓二小姐，作為見麵禮。這一套首飾含有項鏈一串，耳墜一對，可眼下隻有這一串項鏈，那一對兒耳墜卻是尋不到了。」

「這是何意？」昭文帝忍不住追問道。

「馮驍！」江桓褚喊道。

馮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微臣，京兆府捕頭馮驍，參見陛下。」

不等昭文帝開口讓他平，江桓褚就繼續道「你且說說，這兩個件的究竟有何蹊蹺。」

「是！」

馮驍將柺子六的案件從頭到尾，簡明扼要的敘述出來，其中重點便說了那荷包所用的麵料和上麵刺繡的針法。

麵料是用普通青綢緞著青珍珠，偽造假的霞錦。

而荷包的繡花和肚兜上的繡花針法一致，這種擰花綉，極有人會，可見這荷包和肚兜，大約出自一人之手。

按照馮驍的推斷，那荷包應該是韓雨霏迫韓雨來做的，條件便是帶韓雨離開護國公府外出遊玩，所以纔有了韓雨去醉白池的一幕，才給了韓雨了結殘生的機會。

當然，馮驍所描述的一切，大多來自於推斷和揣測，可奈何這證擺在眼前，眾人又因那韓雨的死，先為主的將護國公府都劃做惡人，所以眼下聽到馮驍的推論，就好像聽到了事實真相一般，沒有人開口反駁。

昭文帝越聽臉越難看，這護國公府真是厲害啊！

庶被害，嫡子涉嫌，現在嫡又毒殺了一個，預謀陷害的又是忠勇侯的嫡。

昭文帝怒氣沖沖的目幾乎要把護國公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護國公再也裝不下去了，跪在地上告罪「老臣有罪，老臣教無方，老臣有罪啊！」

昭文帝閉了閉眼，他知道如果繼續讓江桓褚查下去，怕是護國公府的最後一點麵都沒有了。

「韓棟！你的家事，你自行置，若是沒有一個令朕滿意的代，你……」

護國公心裡發，這昭文帝都點名道姓了，他哪還敢求饒，連忙道「老臣知罪，老臣回府定嚴查此事，絕不姑息。」

「哼！」昭文帝甩開袖子憤然離去。

「退朝——」喬公公這句退朝足足比平時遲了近五個時辰，文武百聽到此令，猶如天籟。

——

雲卿淺踩著漉漉的地麵朝著宮門走去，文武百都急不可耐的走在前麵，一時間周圍的喧囂散了，反倒是讓覺得有些無趣。

那粱池的前世慘死，今生算是保住命了吧。

前世裡，韓雨也自盡了，隻是沒有這麼早，因為韓雨一直被韓雨震看的死死的，直到明年母親忌日的時候，韓雨才趁拜祭的時候自盡的。

今生這麼早，怕是因為韓雨霏將帶了出來，給了提前死的機會吧。

前世，韓雨的死沒有這麼轟轟烈烈，也沒驚起什麼波瀾，倒是一直關注護國公府的宇文璃，抓住了這一點端倪。

剝繭之後，宇文璃知道了韓雨和粱池的糾葛，也知道了韓雨被玩的厄運，他將此事有意無意的給粱池。

粱池得知自己心的人有如此遭遇，便起了報仇的心思，然而還不等他殺了韓雨震和護國公，就被護國公發現了他不臣之心，隨後便命暗衛殺之而後快。

打蛇不反被咬，便是前世粱池的結局了。

而宇文璃則趁機得到了龍武軍統領的位置，將自己的人安了進去。

雲卿淺哂笑，今生這位置依舊空出來了，粱池也不再是護國公的走狗，粱池武藝不凡，雖然貪慕權勢，卻也良心未泯，讓他到關東戰場上，可助雲戎一臂之力，算下來，此消彼長，又贏了一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