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有毒！”

祝云猛然將杯子放了下來，但林文卻已經喝完了，只不過杯子還拿在手中。

“陳道友，這茶？”

他心中一驚，連忙凝聚不多的靈力，看向了祝云杯中。

頓時臉就變了。

祝云目一凝，右腕一翻，手間赫然多了一柄中品靈劍，隨后架在了吳南脖頸之，厲聲喝道：“吳南，你為何要給我們下毒？”

“陳道友，我……我沒有啊！”

吳南雖然也是筑基后期，但骨子里卻還是一名下人的思想，他雙一，便是跪倒在地！

“陳道友，不是他……”

這時，林文開口了。

祝云順著聲音看去，林文雙眼不再渾濁，顯然是用了破虛靈睛訣，便心知林文看出了吳南并沒有說謊，便又是低頭喝道：“吳南，你這茶從何而來？”

吳南不傻，將先前的一幕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便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雖然想不通為何自己忠心耿耿，卻還會遭到陷害，咬著牙說了出來。

“這茶……這茶是族長與夫人讓我給兩位送來的！”

林文嘆道：“我就猜那袁敢手！”

此時毒未發作，林文走向太師椅坐了進去。

“阿南，你去門口守著，我與陳道友有話要說！”

“林先生，您……”

吳南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他既然已經猜到是袁了，為何不先去懲治，又或是先想辦法給自己解毒？

“你先出去，沒聽到麼？”

祝云臉也不好看。

他還不知這是何毒，但若非自己學了林文的破虛靈睛訣，怕今天也是要著了道！

“是，陳道友！”

吳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背對著門口一路倒退。

臨近屋門之時，林文又突然道：“阿南，若是族長他們過問，便說我們喝過茶了，你可知曉？”

“小的知道！”

吳南連連點頭，隨后便是出了門，順便將門給帶上了。

而這時，林文才嘆氣道：“陳道友，老朽怕是命不長久，有些事，要提前跟你說了！”

祝云急道：“林老先生，你可知中了何毒？我可以幫你去外面找找，有無解毒的丹藥！”

“不用了，”林文擺手，慘笑道：“吳家已然破敗，哪買的起上好的毒藥？想來想去，便是先前我讓他們準備的化靈散！”

“化靈散？”

祝云對毒道并不了解。

“此毒無無味，若非用破虛靈睛訣，肯定是看不到的！本來，老朽讓他們準備此毒，便是在煉妖塔中用來毒殺妖，從而獲取妖丹等材料，從而換取靈石……可誰知，他們竟將這毒用在了老朽上！”

祝云追問道：“這化靈散無藥可救麼？”

“有救，但老朽吃了，便無救了。老朽壽元已盡，又重傷，靈力本就紊無比。再加此毒已丹田，再侵五臟六腑……至多兩個時辰，老朽便要去了！”

林文不等祝云說什麼，便又是話鋒一轉，道：“陳道友，若是老朽口述，怕是來不及跟你說太多話，所以只能用破虛靈睛訣，還請見諒！”

話音落下，林文猛然瞪起眼睛看向了祝云的雙眼！

祝云只覺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漩渦，將他直接吸其中！

“這是……哪里？”

無盡吸力散去，祝云這才發現自己一個全新的世界！

青山綠水，生機盎然。

遠是一個無比寬廣的湖泊，水面如鏡，沒有一漣漪。

近鳥語花香，是一片廣袤草原。

而他則站在草原的一座矮山之頂！

“陳道友，不要說話，細細看著吧！”

林文的聲音適時響起，眼前場景也隨之變幻！

一幕幕畫面極速閃過。

祝云漸漸將自己心神潛其中。

是幻境？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應該是林文家族的興亡史。

而他，有幸見證了林家的不幸！

從寥寥數人，變得人丁興旺。

也能看到牙牙學語的孩，長大了林家的頂梁柱。

隨后又因無法再突破境界，到了垂暮之年，最后原地坐化。

周而復始。

從未變過。

直到有一天，來了無數強者。

他們都是從湖泊的那一頭飛過來的。

畫面無聲，但祝云卻能看到那些人的來意。

先是迫，最后便是屠殺。

那一刻，草原被染紅，湖水被染紅，甚至，連天空都倒映著紅。

其中有一名青年修士，被塞了一卷古書，隨后被撲倒在地，用自己的尸給他做了掩護。

祝云知道，那是林文的父親，用自己的死換來了他的生。

等到林家的人都死了，那些修士也都飛走了，年輕的林文才翻開父親的尸從被水渲染的泥土中爬起。

他沒有哭。

而是將一族人的尸親手搬起，葬湖中。

直到最后，草原上只剩他一個人。

林文走到湖邊，跪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祝云眼前閃的畫面消失了。

林文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

“陳道友，那些人迫我林家出破虛靈睛訣，若非我父親以死相護，怕是我也無法茍活一百多年！如今我命不久矣，便將這破虛靈睛后面幾層傳授于你！至于你能修煉至幾，老朽只能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又是一段段晦難懂的語句縈繞在了祝云耳際，本就容不得他多說幾句話語！

又是不知多久。

破虛靈睛訣好似是印在了祝云的靈魂之上。

雖然許多地方還無法理解其中玄妙，可他已然不會忘記了。

“林老先生？”

祝云心中五味雜陳，開口出聲。

“陳道友，老朽初見你之時，便知你與普通修士不同。不說琵琶境，試問整個瑤境，甚至整個凡界，又有誰能夠與你一樣？天要亡我林家，我林文認命了！但這破虛靈睛訣，卻是不能斷了傳承！所以老朽愿將這法訣傳承與你！”

祝云張了張，卻不知道如何回應這話。

他親驗過破虛靈睛訣有多麼厲害，雖然還只是掌握了皮，可他知道這功法一旦修煉有，可直接過別人的眼睛，看破人心。

修仙一途，最難測的便是人心！

“陳道友，實際上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啊！”

說著，林文又是嘆氣道：“老朽在吳家這麼多年，其實也想將這門功法傳給吳家。可在此百余年，歷經了三位家主，卻無人學會！后來沒有辦法，老朽將這功法傳給吳能，誰曾想，他也僅能掌握了些許皮！”

祝云對此并不興趣，而是說道：“那麼林老先生，那個袁又是怎麼回事？”

“？”

林文冷笑道：“老朽也是最近才知道這袁出了獠牙！若是早知是銀劍宗的人，老朽豈會答應讓嫁這吳家做吳能的侍妾？”

銀劍宗？

祝云眼皮子一跳，他聽離漠說過這個宗門，但了解并不深。

“陳道友，老朽堅持不了多時間了，只能長話短說！一，老朽吳家大恩，老朽以破虛眼睛訣為換，求你能在煉妖塔中盡量護吳能周全！二，便是以天符殘卷，換你擊殺袁，算是為老朽報仇！三……算了，老朽不敢讓你幫老朽報家族之仇！”

說到此，林文的聲音已然變得虛弱！

“殺袁麼？”

祝云皺了皺眉頭，殺容易，但關鍵在于，袁既然能說吳能給林文下毒，顯然是吳能與同心。

自己幫著林文報仇，反而會招致吳能不滿。

就算強行脅迫，可誰能保證吳能在煉妖塔中自尋死路？

雖然林文只是讓祝云盡力而為，他也完全可以在吳能反抗之時順水推舟，對他不管不顧，任他自生自滅。

但這事，祝云自認做不出來。

“陳道友，事由你看著辦……吳能這小子不錯，只是了袁的蠱。銀劍宗的人，最會騙人啊！”

話音落下，祝云只覺四周開始晃，不多時，便恢復了房間的場景。

再看林文，他已油盡燈枯。

“林老先生！”

祝云心中一，連忙從儲袋中掏出為數不多的養丹，取出數顆就往他口中塞去。

“咳咳咳……”

林文一陣咳嗽，隨后聲道：“陳道友，老朽差不多了……對了，還有一事相告，這天符殘卷乃靈界之……你好生研習……定然有所收獲……老朽……先走一……”

說到此，林文便是頭一歪，沒了聲息。

“林老先生！”

祝云心中難，猛然驚呼一聲。

林文上已然毫無靈力，顯然是那化靈散，將他上的靈力全部給散去了！

若非如此，林文或許還能活上些許時日！

本來，祝云還想著，若是自己能夠在煉妖塔中突破結丹期，便回來看他一眼，最好是煉丹房中會出現全新的丹方，說不定對林文有用。

一切盡人事聽天命。

可如今。

他無能為力。

明明與林文相識，也不過數個時辰，可祝云此時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

或許，這與林文的大義與自己在修仙界的為人世之道極為相符有關。

“林老先生，你雖不是我師尊，卻有授業之恩！你當得起我祝云一拜！”

祝云跪下，毫不猶豫地磕了三個響頭。

這是他踏修仙界以來，第一個對他以誠相待的人。

破虛靈睛訣的功法，完完整整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除非靈魂損，否則祝云絕對不可能忘記。

只是他剛磕完頭起，房門轟的一聲，炸了。

他回看去。

木屑煙塵之中，站著兩道人影。